那時候的秋天也是這般冷,學校后山的楓葉在空中沾染上濃重的水汽,接二連三地跌到地上積成厚厚的一層。我背對學校漫無方向地走進樹林深處,一路上仍有水珠從不堪重負的葉梢直直墜落,落在臉頰上微微一涼。
但總歸還是要回去的。剛進了教室門遠遠看見桌上發下來的答題卡,心頓時揪了起來。一步一步走近了,鮮紅的數字仿若赤裸裸的嘲笑。近幾周的力不從心所導致的接連低分和日復一日的疲倦如同輕盈的落雪,堆積起來讓自信轟然坍塌。
那時我正處青春期,驕傲敏感的心不允許自己把脆弱的一面暴露出來給別人笑話。外表裝出云淡風輕,暗地里胡思亂想,直到一只手在我桌上叩出輕輕的聲響。
挾風雨而來的秋夜冷得讓人發顫,我咬緊牙關,挺直了脊梁。清冷的月光下您臉上緊繃的皺褶卻驀地柔和起來,說說這次的感受吧。失敗的經歷總是難以啟齒也不忍回顧的,我幾次想要中斷時就會下意識地看向您。您不言不語,只有目光依舊柔和,飽含鼓勵。您說過只有坦然面對失敗才能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只要我有想說的話,您愿意傾聽。強行回憶讓我苦苦偽裝的焦慮和害怕翻涌上來模糊了眼睛,但您就站在我面前沉默地傾聽這份我承受不起的自我懷疑。時間久了,我就會經常跑去找您談心,談最近的狀態,談受到的委屈,在同學面前強裝的驕傲自信可以在您面前卸下,只因我深信您愿意替我保管這些秘密。
當我可以做真實的自己時,我也在自由中一天天成長,為期三年的朝夕相對后,我離開了您。我不知道您的目光是否曾追隨過我莽撞的身影,但是我卻一直在為成為您的驕傲拼盡全力。
親愛的老師,感謝您曾側耳傾聽一個愛哭小鬼的不安彷徨,讓我得以在敏感多思的年紀做最好的自己。在我的一生中能夠遇見您,真的是我的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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