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學生軍隱痛在何處——北理工從中甲降級之后（上）

核心閱讀 2006年，北京理工大學足球隊首次參加中國足協乙級聯賽，并以中乙冠軍的身份沖進中甲，至今已有9年光景。

9年間，我們曾多次走進北理工展開深入調查，使讀者全方位地了解這支驚艷闖入公眾視野的足壇學生軍；9年后，從中甲降級的北理工足球隊又一次成為媒體追逐的焦點。北理工為何如此執著地支撐著一支足球隊？是什么導致了球隊在今年不幸降級？降級后的北理工足球隊又將何去何從？帶著這些問題，我們又走進北理工校園探尋答案。

北理工隊降級了。11月1日下午，本賽季中甲聯賽塵埃落定，2006年從中乙成功突圍的這支學生軍歷經9年的風風雨雨，終于還是與中甲聯賽說了再見。這次降級，究竟是保級對手終場前絕殺獲勝造成的意外，還是大學生球隊苦苦支撐卻難以為繼的必然？

逆水行舟難以保級

在北理工俱樂部總經理劉啟孝的手機中，始終保存著一段視頻，這段3分多鐘的視頻完整地記錄下了保級對手湖南湘濤隊最后一輪對陣哈爾濱毅騰隊的傷停補時階段，也記錄著北理工隊員的大喜大悲。直到傷停補時階段最后1分鐘，1∶1的比分還可以保證在另外一場比賽中已經取勝的北理工隊保級成功，然而湘濤隊在“讀秒”時的絕殺取勝，讓學生軍剛剛燃起的希望再次被撲滅。進球者恰恰為本賽季剛由北理工隊轉會至湘濤隊的李想，這更是為學生軍的降級增添了一絲“黑色幽默”。

在劉啟孝看來，球隊本賽季已經輸在了起跑線上。資金遲遲無法到位使得外援挑選工作一拖再拖，最后選擇的前河北中基隊前鋒馬爾奎斯年薪只有10萬美元。據球隊前主教練金志揚透露，球隊的3名外援年薪加起來也只有30萬美元。“中甲的外援確實是一分錢一分貨，外援水平一般、年輕教練經驗不足、學生球員欠缺經驗，導致有幾場比賽該拿分的沒拿到分，降級也在情理之中。”劉啟孝說。

北理工隊主教練袁微則認為，身體疲勞也是球隊降級的原因之一。“今年的世界大學生運動會有9場比賽，全國大學生足球聯賽18場，中甲聯賽30場，預備隊比賽30場，算起來總共有80多場比賽。職業聯賽和大學生比賽的沖突也給我們造成了困擾。”袁微說。大運會結束后，北理工在中甲聯賽中連續7輪不勝。

“中甲聯賽的整體投資加大了，外援水平提高了，我們的壓力也就更大了。”金志揚說。北理工這樣一支非職業球隊在中甲聯賽中逐漸落伍，恰恰說明聯賽的職業化程度在逐年上升。“大家都在大步前進，我們的速度很難跟上。”劉啟孝說。

成才不易留人更難

“舊將”李想的進球將北理工隊打入降級的深淵，也令球隊上下感慨不已。就在一個賽季前，還在北理工隊效力的李想不僅是球隊的核心，還以15粒進球排在2014賽季中甲本土射手榜的第二位。除了學生球員和外援，李想是當時球隊中為數不多的內援。

“當時沈陽東進隊欠薪，李想來我們這兒試訓，我們看這孩子不錯就把他留下了。”劉啟孝回憶起李想剛剛來到球隊時的情形，“培養了一年的李想踢出名了，別的隊也就來挖人了，人家開出了80萬元年薪和60萬元簽字費，我們這里1個月只能給內援開1萬元，這種條件根本留不住人。”

留不住的不僅是內援，在本賽季結束之前，包括隊長韓光徽、門將劉天鑫在內的幾名主力球員就已經畢業，只是“義務”打完這個賽季。而在賽季結束后，已經有職業球隊向他們發出邀請。“如果球隊想留住即將畢業的學生球員，一種方法是鼓勵他們在學校繼續讀研，這樣還能繼續踢兩三年。”劉啟孝說，“研究生畢業后就只能留校任教或者做學生工作，但是名額非常有限。”

除了留不住好球員，球隊招收新生入隊逐漸下滑也成了困擾北理工的問題。“現在符合球隊要求的新生，每年只有5名到8名，而且新生通常通過一兩年的培養，到了大四才能達到參加中甲聯賽的水平，踢一個賽季之后往往又面臨畢業離隊找工作的問題。”袁微說。因此，球隊很難維持一套相對穩定的陣容征戰聯賽。

堅守原則贊助稀缺

“9年的中甲聯賽，來自校外企業的贊助總共只有2350萬元。”將自己戲稱為“中甲最窮總經理”的劉啟孝一直都有自己的小賬本。大部分情況下，他還需要向學校的校友基金會借錢。近年來，北理工隊每年的投入也只有1000萬元左右，與其它中甲球隊相比，這日子過得實在有些寒酸。

“今年延邊隊沖超花了1億元，華夏幸福為沖超準備了5億元，花了3億元，北控一開始就投資了1.7億元，后面就不知道了，其它幾支普通隊伍肯定也要花費差不多5000萬元，這是我所了解的情況。”劉啟孝說。實際上，他們不止有一次機會成為他人羨慕的“土豪”。

“也有贊助商對我們感興趣，不過提出的條件都是希望得到很大的人事權力。”劉啟孝表示，將球隊從“學生軍”變為職業球隊，這種性質上的改變是學校絕對無法接受的。

袁微介紹，“上大學、踢足球、畢業找一份好工作，繼續推廣足球”是北理工一直探索的一條體教結合的道路，“學校之所以想留住這個球隊，就是想繼續探索、實踐自己的這種辦球隊的思想和理念。問題在于，堅持這樣的理念，堅持這樣的方向，就會失去企業的支持和贊助。”這樣的堅持也讓有意贊助的企業打起了退堂鼓，9年下來，沒有一家企業給予連續兩年以上的贊助。

“如果真把球隊交給企業來辦，這個探索就沒有意義了，北理工隊就和一支普通中甲球隊沒有區別，這樣的球隊多一支少一支又如何呢？”劉啟孝表示，在大力倡導體教結合和校園足球的今天，最重要的是付諸實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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