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一場場偶遇,很多人不經意間闖入你的生活,給你上完一堂課便匆匆離去。我,二十一歲,在讀大學生入伍。兩年后,我,二十三歲,滿服役期,重新回到大學。
回想來時的從軍路,早已模糊了的學生身份和記憶,看著鏡子里黝黑的臉,連自己都感到深邃而堅毅的眼神,兩年有太多太多的改變:不再那么的幼稚、固執、自我、敏感、虛榮,不在那么不修邊幅、隨心所欲、無懼無畏、隨潮憤青、看不慣周遭一切,取而代之的是成熟、包容、和善、低調、干凈、理智。兩年的軍旅生活,有太多太多的事情值得銘記一生,有太多太多的人值得感激一輩子,每一次的波折都是醒悟,每一次的辛酸都是考驗,再回首可以用淬煉概括我這兩年。
新兵連是一個無謂(無畏)的階段。對部隊的無知讓我感覺與這里格格不入。陌生環境,過于約束的生活讓我感覺很壓抑,開始對周邊產生排斥,不在乎班長的關心,抵觸身邊戰友。性格敏感和自我開始讓我為一些小事與身邊戰友爭吵,而我卻從未意識到班長的苦口婆心與戰友包容忍讓。一切仿佛注定要發生。
那天新兵營警棍盾牌操會操,排長一再強調為了榮譽每個人一定要做好。我心里嘀咕:這么大熱天,不在連隊呆著非要拉出來會操,人練出病來榮譽能治好?作風散漫、動作希拉成了我無聲的反抗。當時幼稚,總覺得看不慣的,要么嘴上說出來,要么嘴上憋著行動上要有所表示。一遍打下來,沒得名次還出盡洋相。接著還跟班長和排長發生了沖突,被罰站思過。二十一歲的年紀,那么多人面前,那么不可一世的我,內心五味雜陳,不知所以然,成人之后的我終于控制不住自己流下了眼淚。新兵連快結束了,要對表現突出的新兵進行表彰,正如所料,我,榜上無名。我那時竟有些失落,然而對榮譽的看法卻發生了很大轉變,榮譽不能吃不能喝,但他讓你活得有尊嚴。
下連之后,無論你對自己的周圍再怎么無所適從,你都必須適應并愛上他。我慢慢相信再怎么頑固的人,意志力也有被摧垮的時候,堅守了那么久的習慣和性格也必將改變,這也許就是部隊淬煉人的訣竅吧。
下連就上了藏區。分班,班長第八年,第一次班務會開了兩個小時,全班整齊站成兩列,腿站麻了也不敢動,班里鴉雀無聲。但沒有料到這位官僚十足的老班長竟成了我日后軍旅生活的引路人,成了改造我思想和性格的貴人。下連沒有適應性訓練,冰天雪地,零下十幾度,第一天搞體能訓練,就搞得新兵吃不消,老兵卻在一邊看笑話。身上壓著杠鈴,心里不是滋味,回頭看看同年兵,表情一個比一個夸張,嗨,只有同病才會相憐。我突然想起新兵連那些吵得耳紅面赤的場面,想起因為一件事兩人好多天不照面的場面,想起了把戰友熱心幫助當作假惺惺的場面,我愧疚了,徹底愧疚了。搞完連隊的訓練,班里面還要組織訓練,尤其新兵是重點。老班長組織,沖刺沒玩沒了,杠鈴從不放下,身體橫著、豎著、斜著、倒立,各種玩法,吐了,休息一下接著來。日復一日,月復一月,我感覺自己快到崩潰的邊緣,我堅守了那么久的性格、思路、想法、觀點開始動搖,我開始懷疑以前的自己,開始為自己的做人處事重新構圖。
習慣了下連的日子,當初被累的壓抑的幾乎快要崩潰的我還有我的同年兵們再也沒有什么事情,反倒是更生龍活虎,更強悍了。我才明白生活他只欺負軟蛋,卻看好強者。那些抗戰場上,帶著炸藥鉆進坦克,抱著手榴彈伏在碉堡旁,躍起身都住敵人機槍口的先烈也許不是軍事素質最好的,但他們卻是最有血性最勇敢的,狹路相逢敢亮劍比勇者勝更可敬,當兵就該當有血性的兵。
第一年因工作突出我獲得了優秀士兵的稱號,參加政治教育比武為連隊爭光,曾被團政委在全團軍人大會上點名表揚并號召全團官兵向我學習。年終總結,我給自己定位是一名合格的新兵。面對即將退伍的班長和老兵們我許下承諾:為連隊盡忠,為先進盡責,做一名合格的老兵。粵北的暖風還在,那一句誓言,也許在很多人看來就如同風中的花香,香飄一時,風逝即散,然而,我卻當真了,接下來這一年我一直在兌現自己的承諾。
當了老兵,腰桿不得不硬,因為是七連的兵。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換得今生的擦肩而過,不知多少次擦肩而過才換得今生的共度軍旅。第二年才明白老兵是最親的兄長。
兩年來,有坎坷有辛酸有高興有收獲有成長,回首這一路,總是綠色的沉甸甸的。我想我還有我的同年兵們以及千千萬萬個當過兵的人都會有這樣的心情:將青春播種于此,不后悔,因為青春經歷了軍營的淬煉就如同種子經歷了風雨破土而出,最后能不能結果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已經獲得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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