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

12月14日，“中國教育三十人論壇首屆（2015）年會在北京召開，論壇成員、民盟中央副主席徐輝在年會上發表演講指出，大學合并運動的積極和消極的作用都在顯現，消化其影響還需要很長時間，呼吁“給大學一段休養生息的時間”。多年折騰之后，大學確實到了休養生息的時候了

徐輝：給大學一段休養生息的時間

最近有學者問我，過去二十多年來，哪些趨勢對中國高等教育影響最大？我把它們簡單地概括為“三支箭”。也就是說過去20多年來，我國政府射出了三支重要的箭，想實現三方面重要目標。

第一支箭是“高等教育大眾化”，我可以說射中了八環。高等教育大眾化的目標穩步推進，發展是相當成功的。眾所周知，如圖表所示，過去十多年來，比如從2000年開始到現在，我國高等教育毛入學率一直在穩步提高。2000年我國高等教育毛入學率大約為13%左右,現在已經達到35%左右。因此說這支箭射得是比較準的，國家在很大程度上滿足了社會對高等教育入學機會的需求。

第二支箭是“高等教育綜合化”，也就是大家所熟悉的大學合并運動。我選擇了這張新華社拍攝的新浙江大學成立的圖片展示給大家作為例子，每次看到這張圖片我的心情就難以平靜。1998年浙江四所大學合并的時候，我任杭州大學副校長，參與和見證了四校合并的過程。多年來，高教界和社會上對大學合并說的很多，包括負面的看法也不少。客觀地說，高等教育綜合化成績還是主要的，它在相當程度上解決了合并前我國高等教育過度專門化，效益低下，學科綜合程度低的問題。這一點不容否認。

當然由于缺乏經驗，大學合并一哄而上，不顧實際情況強行合并的情況也是客觀存在的。有人問我，過去20年來我國有多少的高等院校參與合并？我說規模是巨大的，2013年我看到有一個數據，說有1200多所高等院校參與合并，新組建了大約430多所大學。高等教育綜合化運動在中國高等教育發展史上一定會留下濃重的一筆，現在積極和消極的作用都在顯現，消化其影響還需要很長時間。從實際成效看，我認為這支箭射中了七環。

第三支箭是“高水平大學建設”。從211工程開始，加上后來的985工程，2011計劃等，政府在高水平大學建設方面是極為重視的。今天上午大家在討論“錢學森之問”時已經涉及了這一重要問題。我認為我國高水平大學建設，成效是主要的，是顯著的，沒有這方面的努力，今天我國大學與世界高水平大學的差距還要大。所以我說這支箭射中了六環（考慮到任務的難度，在很短的時間里做到現在這種水平，這已經是一個非常不錯的成績）。當然，高水平大學建設任務極為艱巨，難度很大，需要長期不懈的努力。當前社會上對211工程和985工程議論很多，認為“終身制”的做法不利于大學之間展開合理有效的競爭，這一問題應該引起我們的注意。應該為眾多的非211大學和非985大學提供更多的國家項目的競爭機會，鼓勵大學憑實力說話，靠質量取勝。

就十三五期間我國高等教育發展而言，我認為政府應該射出三支新箭。

第一支是“高等教育內涵式發展”。也就是說，外延式發展道路我們未來應該是不要再走了，不要再走拼命追求高等教育大眾化的指標是多少，不要再大規模合并大學，給大學一段休養生息的時間，讓學術的力量起到應有的重要作用。我們知道，影響高等教育發展的有國家的力量，市場的力量和學術的力量。上午討論到國家的力量太強，市場的力量太弱，學術的力量也太弱，這是事實。現在走內涵發展道路，我們就應該合理平衡國家力量、市場力量和學術力量，讓大學能夠依法面向市場和社會自主辦學，以質量為核心，辦出特色與水平。這支箭我認為非常重要。

第二支箭是“大學治理現代化”。大學要按照大學的特點與規律辦學，提高治理能力，實現治理能力現代化。舉個例子，上個世紀80年代我曾在英國Sussex大學學習過，這所大學國內知道的人不多，但在英國有一定影響。這所大學創辦于上世紀60年代，是所謂“新大學”之一，它所具有的特點與自主權給我留下深刻印象。大學從學院組織、課程體系、專業設置、學位設計完全體現一種與其他大學截然不同的跨學科理念，也不見得有什么人管它。現在它建了一個全球化學院，把人類學，地理學，國際關系、國際開發等跨學科系科組織在一起，很有特點。這些自主權，這種獨立自主的治理能力，我國眾多的大學還不具備。十三五期間如何真正提高我國大學的治理能力，實現大學治理能力的現代化，是一個十分重要的課題。

最后是第三支箭，即“創業性大學建設和創業教育的推廣”。我國現在想要建創新型的大學很多，想建創業型的大學很少，創業教育開展滯后，這是很令人遺憾的。未來我認為應該創造一個環境，讓更多的創業型大學涌現出來，大學能夠推行更多的創業教育。不久前我看到斯坦福大學一個報告，印象深刻。其中講到斯坦福大學十分重視創業教育，如圖所示，其畢業生廣布像雅虎、惠普、谷歌、耐克等大企業大公司，這些企業要么是斯坦福大學師生創辦的，要么由他們掌舵管理，而且如果將其師生創辦并且現在仍十分活躍的的39900家企業的市值合一起算，可以相當于全世界第十大經濟體。我們也應該創造條件涌現一批有實力的創業型大學，社會上不僅要有低層次的創業，也要有高層次的創業，這一任務就需要由創業型大學去完成。什么時候我們的創業型大學和創業教育做到位了，我們離創新型國家建設的目標也就不遠了。

就講這些，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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