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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大學城,學生住城里,老師住城外,幾十公里的距離會給傳統意義上的師生關系帶來怎樣的改變?
有人說,把課堂變成車間,老師按點來,到點走,教學缺失人文氛圍的塑造,老師把精力都花在了完成任務上,講課質量沒法保障。也有人說,學生在學校里,應該和同學、老師、周邊環境、周邊行業,有體驗、互動、人脈關系建設,這才是一個完整的大學生活,也為將來進入社會做準備。
其實,大學城最主要的問題不是師生關系,而是學生對大學認同感和親密度的降低。而師生關系的更新,交流平臺建設,需要教學雙方共同的探索。
上海松江大學城是一個沒有“圍墻”的大學園區:入駐的7所大學之間只用綠化帶隔開,所有學生住在統一的學生公寓里,上課時各去各的大學。按照園區內上海外國語大學畢業生蕭蕾的說法,“沒有在學校里念書的感覺,像是在以前的大國企,每天早上從家屬區到廠區,晚上再浩浩蕩蕩殺回來”。
類似的大學城在中國遍布東西南北:重慶大學城、廣州大學城、北京良鄉大學城、上海松江大學城、昆明呈貢大學城、杭州下沙大學城……它們有一個共同的特征:離市中心遠。
一座大學城,學生住城里,老師住城外,而且往往是相隔幾十公里的城外,除了上課,他們還見面嗎?師生之間如何處理這種“異地”關系?
學生說:為了趕班車,老師下課都很“及時”
大學城是一個舶來品,起源于歐美。大學在發展過程中,規模越來越大,聚集到一起,大學周圍或者大學校園本身就成了初具規模的城鎮。典型案例就是英國的牛津和劍橋。然而,大學城傳入中國后,出現了因果關系的倒置,從“有大學才有城”,變成“有城才有大學”——在遠離市中心的郊區平地起高樓,把若干大學搬遷過來,不過幾年,大學城速成。
從上海松江大學城到市區,最快的交通工具是時速高達100公里的9號線,需要半個小時。對家住市區的老師,學校每天有班車接送。
大一剛進校,蕭蕾就發現學校的晚飯供應得特別早,每天下午4點半下課就能開飯。“后來知道,為什么下課那么早,因為老師們都要趕班車,在晚飯前到家,所以重要的課不會排在每天下午最后一節”。
蕭蕾和同學們都覺得,老師住市里,學生住郊區,師生關系肯定會疏遠。“老師和學生,都是上完課就走人。輔導員唯一一次來我們寢室是大一。我們最熟悉的人是宿管阿姨,我至今記得她的‘音容笑貌’,很多老師的樣子都已經模糊了”。
沙青是云南師范大學的學生,這所大學位于昆明呈貢大學城,進一趟城坐公交車要兩個小時,所以學生們“基本不進城”。被中學生深惡痛絕的“拖堂”現象,在這里絕少發生。“老師一早坐校車到學校,中午和下午各有一趟車把他們送回城里。”沙青說,“如果沒趕上校車就麻煩了,所以老師下課都很及時,有時候還提前三四分鐘。”
天津師范大學位于天津西青區大學城內,學生張連昆曾在大一的時候,足足坐了1個多小時公交車,趕到市中心的南開大學聽講座。“為了杜絕類似情況再次出現,我再也沒去過南開”。
拖家帶口的老師一般住在市區,有的青年教師住在學校宿舍。張連昆說:“現在網絡發達了,和老師交流不一定要面對面,郵件、QQ 、手機都行。現在學生的自主意識也很強,不會因為老師不在身邊,就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在采訪中,記者發現大部分大學生,無論是否身處大學城,與老師的交流方式都以電子郵件、電話等通訊手段為主,“面對面”并非首選。除了上課,學生與老師見面的機會并不多,學生也沒這需求。很多學生對“答疑”、“開放日”這樣的活動已然陌生。張連昆笑言:“沒覺得和老師關系疏遠,因為本來就不近啊。”
蕭蕾認為,大學本身是一個自主學習的過程,師生關系并不需要多么“親密無間”,只要保證有需要時學生能找到老師就行。她說:“大學城最主要的問題不是師生關系,而是學生對大學認同感和親密度的降低。整個大學城,燈紅酒綠,各種小餐館、小旅館林立,什么店都有,像一個縣城、小城鎮,就是不像大學。”
老師說:這樣的奔波對教學是不利的
重慶大學城距離市區三四十公里,建設時的口號是“人民給我一方土,我還人民一座城”。大學城內有重慶大學、四川美術學院等高校。重慶大學城在規劃時特別辟出了教師住宅區域,四川美術學院教授周宗凱就住在大學城內。
周宗凱告訴記者:“學生與老師在日常生活中的交流,這種耳濡目染在某種程度上不亞于課堂。”作為影視動畫學院的老師,他幾乎每天都和學生在一起做事,“晚上也會有學生來我的工作室,一起聊聊天、吹吹牛”。
“課堂講解的僅僅是知識和理論框架,很多細節的體會和領悟,是沒有時間和辦法在課堂上講的。比如學生來我的工作室玩,我給他們倒茶;再有別人來,他們也就會主動給人倒茶。這些都是在日常的合作和交流中自然而然就學會了。”周宗凱說。
在一個“關于廣州大學城師生關系狀況”的隨機網絡調查中,共有333名大學生填寫了問卷。他們在對當今高校師生關系現狀的評價中,有超過一半的學生選了“一般”。理想的師生關系,在“朋友型”、“長輩型”、“權威型”、“陌生人型”4個選項中,有70%多的學生選了“朋友型”。關于課余和老師的交流機會,選“經常”的只有7.5%,“很少”和“幾乎沒有”的超過九成。
周宗凱覺得,很多大學城在規劃中沒有設置教師住宅區,是一個失誤。不住在大學城里的老師,一下課就得趕路,每天花兩三個小時在路上。
“這樣的奔波對教學也是不利的。現在大學出臺了很多規章制度抓教師考勤,老師每天得一大早出門,遲到還算教學事故。管理成本越來越高,但本質問題——人文化的師生交流平臺建設,反而沒有解決。把課堂變成車間,按點來,到點走,缺失人文氛圍的塑造。老師把精力都花在了完成任務上,的確是沒遲到,但講課質量沒法保障。”
而對多建在“荒郊野外”的大學城,周宗凱也持保留態度。“用大學城驅動周邊的城市化,這個戰略是對的,但應該考慮到大學城本身的完整性和城市化程度。把大學和都市生活分開,學生接觸不到城市中的人,對學生的成長不利。如果這樣,那不如讓老師把自己的講課視頻直接發給學生。”周宗凱說,“學生在大學中,應該和同學、老師、周邊環境、周邊行業,有體驗、互動、人脈關系建設,這才是一個完整的大學生活,也為學生將來進入社會做準備。”
專家說:師生關系疏遠和大學城沒什么關系
北京師范大學心理咨詢中心宋振韶博士認為,大學時代的師生關系不需要像中學時代那么緊密,大學本身需要培養學生獨立學習與生活的能力。如果還要求老師和學生“朝夕相處”,那就是一種退步。
宋振韶說:“學生如果渴望和老師多交流,這種渴望非常珍貴,但并不一定要見面,可以通過現代科技手段來解決。比如,關注老師的微博、微信,就能知道老師日常的想法、動態。另外,可以在班級聚會、老師講座等場合來彌補見面少的遺憾。學生也要更加珍惜在課堂上和老師交流的機會。”
宋振韶說:“在大學城的特定環境下,學生期待和老師交流,可以多發揮自己的主觀能動性,多創造機會。通過努力得來的機會,也會更加珍惜,變不利為有利。”
在宋振韶看來,我們現在憂心忡忡的“師生關系疏遠”,和大學城沒有什么關系,即便都在同一個校園里生活,師生見面少也很正常,老師和學生都有自己的生活。“希望經常見到老師,這不太現實。大學生有自己獨立的生活空間、生涯規劃,而不是期待老師時刻諄諄教導。這有點像小學生模式”。
什么是合理的師生關系?宋振韶建議,對本科生而言,就在課堂上多和老師互動,如果還不夠,就在征得同意的前提下留下老師的聯系方式,課后繼續請教。對研究生而言,導師一般會有固定的例會、節日聚會,或者還有旅行,這些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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