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教材內容
民國教材封面
“先生,早。”“小朋友,早。”文字是漂亮的手寫體。漫畫家豐子愷為課文配圖:背著書包的小男孩鞠躬行禮,穿長衫的老師頷首回禮。這是1932年《開明語文課本》的第一課。
再來看看人教版一年級小學語文課本的第一課,只有一幅圖畫,畫中,幾個小朋友來到新華路小學,和父母揮手作別。
都是離家上學的場景,在一些網友眼中,老課本的處理顯得更“人文”一些。
關于老語文課本的討論并不是第一次,卻次次都能撥動人們的心弦。近日,1901年澄衷蒙學堂開蒙教材《字課圖說》出版,引發了公眾對于老語文教材和現行教材優劣的新一輪討論。隔著100多年的舊時光,它們帶來了委婉又耐人尋味的追問:今天,我們的語文教材該如何更有吸引力?
老教材為何受追捧?
澄衷蒙學堂開蒙教材《字課圖說》,最早推出于1901年,即清光緒二十七年,盡管還處于封建帝制時代,卻和以往的私塾教材迥異,有開風氣之先的氣象。今天看來,這套教材字、圖、文并茂,內容豐富有趣。如“奔”字,圖畫上一人疾走,辮子和衣衫飛揚,解釋是“急赴之也”。網友“莫若純白”認為,這套書“滿紙情懷”。
葉圣陶1932年編寫的《開明語文課本》,同樣收獲了今天廣大讀者的溢美之詞。在北方工業大學中文系副教授王德巖看來,這本書更像是兒童讀物,輕松有趣、寓教于樂。中國人民大學附中語文教師劉成章認為,這本教材用手寫體,直接拉近了與開蒙小學生的距離。
與“更文學、更優美、更耐讀”的民國教材相比,顯然,今天的語文教材帶給我們的是一種不同的氣象。
為何會有如此不同?北京師范大學教育學部副教授、中國教育學會小學語文教學專業委員會副理事長易進說:“新中國成立開始,語文教材去腐存真,開蒙教化,并一代代積累、延續下來。現行語文教材的編寫和使用是依據一定的規范和標準進行的,有一定的經驗基礎,同時又試圖反映新的教育理念,如注重發揮學生學習的自主性,注重學習方法的指導,等等。教科書在選文、圖標、色彩、版式等方面都力求適應小學生的心理特點,注重趣味性與生活的聯系等。”
那么,老教材何以備受追捧?廣西教育出版社原編輯李人凡認為,厚古薄今的心態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讀者對于現行語文教材的期望所在。課程教材研究所研究員、人民教育出版社編審顧之川分析道:“一是長期以來,人們習慣于現行語文教材的內容編排與呈現方式,回望過去的語文教材,自然有一種新鮮甚至驚喜,原來語文教材還可以這樣編。二是現行語文教材確實有值得改進的地方,從內容選擇到編排形式甚至文字校對插圖等都存在不少問題。而老語文教材給我們帶來若干啟示,提供了改進的思路或方向,前事不忘,后事之師。”
在顧之川看來,澄衷蒙學堂《字課圖說》的出版并引起熱議是一件好事,“這說明語文教育正在日益引起社會關注,成為文化教育的風向標。語文教材編寫需要以史為鑒,揚長避短”。
現行語文教材該參照什么?
老語文教材是否無懈可擊?答案是否定的。《開明語文課本》盡管生動有趣,卻淺近且沒有經典閱讀。顧之川告訴記者:“澄衷蒙學堂《字課圖說》更像一部小型百科全書,其編輯體例不符合現代學科設置的要求,沒有按照學科分類,而是將駁雜的知識融會其中。而且沒有‘課’的概念,一頁上可能是一個字,也可能是幾個字或十幾個字,不利于教學,也沒有配套的教師參考用書。”
顧之川說:“小學國語教材,僅北京師范大學圖書館目錄就有100多種,實際應該更多。目前廣受稱道的《開明語文課本》等只是其中較有特色的幾種。”
但是,老語文教材依然有值得今天借鑒的地方。
長期從事語文教學的劉成章看來,現行語文教材對詞匯的訓練欠缺。“民國也好,更早期也好,語文學習都是先從《三字經》《百家姓》的生字學起,進而學習《聲律啟蒙》進行詞匯訓練,學生經過形容詞、名詞、動詞的類比訓練,再進入《文選》學習經典著作。現行教材看起來直接是文章選讀,從生字學起,忽略了詞匯的訓練和掌握,導致了學生詞匯量不夠,作文能力不強。”
同時,劉成章認為,老語文教材大多是“整本化”,現行的語文課本則存在“碎片化”的問題,“文章盡管按照寫人、狀物、經典等類型編排,卻總是作者‘思想的碎片’或‘靈光一現’。這樣怎么能理解作者思想的‘來龍去脈’?”
李人凡認為,現行語文課本“功能性有余但情感投入不足”,應該借鑒老語文課本的“有血有肉、有聲有色、有親有情”。
易進說:“現行語文教材可以從這幾方面向老教材學習。其一是教材編寫隊伍的構成,需要結合教育專家和作家。其二是編寫時要充分考慮小學生的特點,根據小學生的經驗、興趣、生活需求來選擇和創作學習材料,同時按照小學生的學習規律來編排教材的內容結構和順序。其三是教科書的插圖要精心設計和創作,既要與文字配合,還要兼具藝術性和趣味性。”
如何讓語文煥發青春
理想中的教材什么樣?在李人凡眼中,理想的教材應該“回歸語文特色”“讓語文煥發青春”。“一些評價體系過于陳舊,盡管目前語文教材選文比較新,但是耽于陳舊的評價體系,就像是新衣服訂上舊扣子,依舊不合體。”李人凡說。
易進也認為,對于教材的使用,應充分發揮教師的自主性。“過去的國語國文教科書有多個不同版本,學校和教師可以根據各自實際情況自主選用,而且大部分教師不會按部就班地按照教科書來教。這與今天教科書的作用很不一樣。現在不少學校和教師完全依賴教科書進行教學,一方面難以照顧不同學校不同學生的特點;另一方面,一些教師未能深入思考語文課究竟要讓學生學什么,語文教學僅僅局限于教科書,難以發揮其他教學資源對于學生語文學習的作用。”
顧之川說:“語文教材不僅是教育的一部分,更是整個社會文化的一部分,受政治、經濟、文化主流意識形態的影響和制約,必然要打上時代的烙印。比如,在魯迅被認定為‘最偉大的革命家、文學家和思想家’的年代,語文教材當然要突出他革命性、戰斗性的一面,有針對性地選那些‘像投槍,像匕首’的文章。但今天再選這樣的文章顯然就不合時宜了。對當前的語文教材,我認為最大的不足就是對教材的研究還不夠,教材編寫往往受制于行政和利益這兩只看不見的‘手’,缺乏認真扎實的學理研究。這也是今后語文教材研究編寫應努力的方向,讓語文教材的編寫真正符合語文教育教學的規律。”(本報記者 姚曉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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