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大學下一任校長人選馬斐森(PeterMathieson)教授（左一）
國慶黃金周期間新聞寥寥，香港大學成為本周香江新聞熱點之一，幾乎占據所有港媒的周末頭版。傳媒關注的焦點只有一個——香港大學下一任校長人選馬斐森(PeterMathieson)教授充滿爭議的首次亮相。作為香港歷史最悠久的百年老校，港大長期占據著香港幾所大學中的龍頭老大位置，更成為近幾年內地尖子生眼中的熱門學校之一，每年高考過后都會從清華北大手里搶走不少省狀元。這樣的名校，新任校長人選受人關注本在意料之中。
不過有趣的是，新任校長還沒走馬上任，便遭到港大幾位重量級教授的“逼宮”。曾經教過我的港大新聞及傳媒研究中心總監陳婉瑩教授發表公開信，稱馬斐森的學術成就只是合格，稱不上卓越，其對香港及亞洲事務的履歷更是一片空白，且馬斐森不懂中文，質疑他無法掌握香港脈搏。醫學院的外科系主任盧寵茂更毫不留情地痛批馬斐森是“無知、無能、無心”的“三無校長”。
作為港大的畢業生，老實說在第一眼看到馬斐森簡歷的時候，說不失望是假的。但連日來各界輿論對事件的不斷爭論，開始讓我思考一個問題，作為教研人員、職員或學生的我們，究竟需要一個怎樣的校長。
教員：校長學術水平要高
大學作為重要的研究機構，校長的學術水平自然受人關注。馬斐森在回應外界對自己簡歷的質疑時說，“知道大家希望由諾貝爾獎得主擔任校長”，對此我并不贊同。大學校長是一個將學術、行政和管理等互相融合的綜合職位，我們并不要求校長是諾貝爾獎獲得者，但作為大學各教研人員的領導者，他的學術水平至少要得到校內大部分學者的認同。
英國出生的馬斐森先后畢業于倫敦大學和劍橋大學，被選為倫敦皇家內科醫學院院士及英國醫學科學院院士，目前擔任英國布里斯托大學醫學院院長，同時也是臨床醫學專家。他著有241篇論文，不少論文被收錄于《刺針》(Lancet)、《新英倫醫學雜志》(TheNewEnglandJournalofMedicine)及《科學》(Science)等權威學術期刊，H-index(歐美衡量學者論文引用次數的指標)為38，有業界人士稱“20到30已經是非常不錯的水平了”。
這么看來，馬斐森的簡歷似乎挺好，擔任大學校長好像也夠了。不過，人就怕比較。港大現任校長徐立之是世界遺傳學權威專家，曾因在囊性纖維化致病基因的研究中取得重大成果而備受國際贊揚，更曾被盛傳有機會獲諾貝爾獎。
而香港另一間高等學府香港中文大學的現任校長沈祖堯，曾領導全球腸胃科的研究，學術研究得到全球公認，更在03年SARS期間帶領醫療隊伍在前線展開了一系列冠狀病毒臨床及流行病學的研究，被《時代周刊》列為當年的“亞洲英雄”。徐立之和沈祖堯的論文數量分別為374篇和680篇，H-index為78及69，對比之下馬斐森的簡歷明顯遜色不少。
職員：校長要“接地氣”
拋開學術不談，大學校長還需具備豐富的行政和管理經驗，畢竟在擔任校長期間，所做的行政工作要遠遠超出學術研究。馬斐森在2008年被委任為英國布里斯托大學醫學及牙醫學院院長，并擔任醫學講座講授。雖然陳婉瑩教授在公開信中認為“5年醫學院院長的經驗不能算資深”，但至少這樣的經歷是適合擔任大學校長的。
如果按擔任院長的時間來算，中大校長沈祖堯2007年才成為中大醫學院副院長，08年起擔任逸夫書院院長，2010年就獲委任為中大校長。他從擔任醫學院副院長到中大校長，前后只有3年的時間，但獲得的成績卻有目共睹。因此院長經驗的時間長短并不能說明一切，馬斐森從院長到校長的升級也算是順理成章。
不過，根據英國《泰晤士報》的大學排名，港大排名第43位，馬斐森目前所在的布里斯托大學排名僅79位。雖然布里斯托大學在英國的大學中排名并不低，某些學科更是數一數二，但馬斐森執掌的醫學院卻偏偏“不咋滴”。根據英國《衛報》最新大學醫學院排名，布里斯托在31間大學醫學院中排名倒數第二，這也難怪港大醫學院的教授要“鳴不平”了。
馬斐森是老外，不會說中文，這本身問題不大。港大的教學語言本身就是英語，教授和學生應該都能用英文與他溝通，但欠缺本地經驗和文化差異則是港大不少員工最為擔憂的。據一些職員透露，學校在香港以外的部分項目一直進行地不太順利，主要就是因為管理文化的差異，“不接地氣”，導致效率低下。他們擔心同樣的情況會發生在新任校長的身上。
學生：治校理念和更多資源
相比教授和職員，學生們對校長可能會有更加實質的期待。比如，希望學校能夠提供更多資源，圖書館和學生餐廳不要永遠那么擁擠怕；又比如，希望學校的綜合實力和排名得到提升，吸引更多知名的學者，進一步推動“教與學”的良性循環。
而這一切的背后，需要大學校長遠大的教育愿景和清晰的治校理念來推動。即將卸任的港大現任校長徐立之曾被批評過于注重排名和側重籌款，更有人指責他向香港本地權貴靠攏，“百周年慶典邀請的都是富商，連醫學院的名字都賣給了李嘉誠”。但他任內的12年治校理念清晰明確，得到的贊譽也不少。
即將上任的馬斐森到目前為止僅在公開場合表達過要“捍衛港大核心價值”，“保障學術和言論自由”，并稱自己會“全力以赴去展示決心，來證明大學的選擇是正確的”。但，如何捍衛？如何保障？如何證明？至少到目前為止似乎還沒有明確的計劃。另外，相比徐立之的重視資金，有人轉而擔心馬斐森會籌不到款，因為“沒有本地經驗和人脈，學術背景也不夠硬，怕人家不給面子。”
其實在目前的情況下，誰來做港大校長簡直是個無解的難題，“選華人會被批不夠獨立自由，選老外則說沒有本地經驗”。但不管怎么說，一個好的大學校長應該能帶領學校同時在“教學”和“研究”方面都有所建樹，馬斐森教授只能算是一個勉強合格的候選人，絕不像學校遴選委員會說的那樣，是“對港大而言的最佳人選”。不過，現在馬斐森已經被任命，木已成舟，只能拭目以待他到底能兌現多少諾言，給港大帶來多大的變化吧。
(本文作者介紹：來自上海，蝸居香港。北京大學元培學院畢業，香港大學新聞學碩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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