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尤其是經歷‘就業難’考驗之后，用人單位對技術技能型人才刮目相看，職業院校畢業生工資超過本科畢業生不再是新聞。”中國農業大學教授、中國農民問題研究所所長朱啟臻在觀摩全國職業院校技能大賽中職組汽車應用與維修比武時說。
10年前，朱啟臻在河北省承德市圍場縣調研時，一個學習成績一般、家庭困難的初中生畢業后打算上職業高中，學習汽車修理技術，遭到家長及親朋好友的反對：人要往高處走，但讀職業教育，就是在往低處走。
“經濟社會發展的實踐證明，職業技術充滿創造性，職業院校畢業生同樣是國家的人才與基礎。”交通運輸部科技司副司長袁鵬對中國青年報記者說，“身邊有不少人的孩子通過接受職業教育，過上了尊嚴、體面的生活。”
扭轉社會偏見的窗口
朱啟臻梳理職業教育發展的歷程說，過去社會上對職業教育沒有什么偏見，上個世紀80年代，最好的生源先是報考中專，考不上中專再上高中、大學。上個世紀90年代末期，本科院校擴招，把全社會的胃口都吊起來了，大家都覺得只有上大學才是光榮的。
“扭轉社會對職業教育的偏見，技能大賽是非常重要的平臺與載體。”教育部職成司原副司長劉占山在參觀全國職業院校技能大賽部分賽場后說，他們呼吁最多的是，發展職業教育，需要與之匹配的教學、實訓環境，和有實踐經驗的教師等。這些年來，中央政府與地方政府投入很大，職業院校千方百計想辦法，實訓場地與設備取得了跨越式發展，是他們十年前無法想象的。
2004年我國汽車銷售400多萬輛，2012年達到1980萬輛，我國從此進入汽車社會。中國汽車維修行業協會會長孫守仁說，從2003年開始，教育部、交通運輸部及行業企業合作培養汽車維修緊缺人才，連續舉辦七屆技能大賽，培養了一大批高技能人才，促進了產業、市場、行業、企業與職業院校之間的緊密合作。
但是，光這些還不足以改變職業教育的弱勢地位。要從根本上解決社會偏見問題，國家要大力提高職業院校畢業生的社會待遇。劉占山說，在生產一線的工人、農民對國家的貢獻非常大。他們不應被看作社會最下層，他們的平均收入水平應達到社會平均收入水平，而應達到中產階級的平均收入水平。
“勞動是光榮的，可以改變人生，實現美好價值。”孫守仁說，汽車維修行業一些高技能選手通過大賽等舞臺成長為高級技師，被授予全國勞動模范、全國五一勞動獎章等榮譽榮號，終身受益。
另一組統計數據也顯示了這種趨勢。近5年來，全國職業院校技能大賽獲獎選手就業率達到99.33%，專業對口率90%以上，高職選手平均月薪5000元以上，中職選手平均月薪3000元以上，社會認可度高，發展前景好。
提高對技能重要程度的認識
“技能大賽是扭轉社會對職業教育偏見的一個窗口，尤其是實施分賽區制后，效果越來越明顯。”教育部職成司司長葛道凱毫不隱瞞自己的觀點說，原來只在天津搞全國職業院校技能大賽，其他兄弟省市對天津還有意見，憑什么都在你那里搞。現在采用分賽區制，各省市區都可以提出申請，經公開競爭、答辯，確定比賽地點。
據透露，對于今年全國職業院校技能大賽中職組汽車運用與維修賽項，就有天津、山東、江蘇等省市爭奪承辦權，最終江蘇省勝出。
江蘇省教育廳職成處副處長劉克勇說，全國技能大賽設置了100個賽項，15個分賽區。其中，主賽區天津34個比賽項目。江蘇省承辦27個賽項，由南京、常州、無錫、南通、揚州、連云港6個城市13所學院共同承辦。
“全國技能大賽成為了教育品牌。”無錫市政府學校管理中心副主任許興城說，承辦全國職業院校技能大賽成為促進與檢驗一個地方教育發展水平尤其是職業教育改革發展的標桿。全國技能高手云集，對擴大職業教育影響力，提升城市對外形象，提高政府與社會各界對技能重要性的認識都是一個很好的窗口，有利于形成全民尊重勞動、重視技能的觀念。
2011年，葛道凱同天津市教委副主任劉欣在英國倫敦觀摩世界技能大賽時發現，在英國買東西鮮有排隊的現象，但是，老百姓來參觀技能大賽愿意排幾百米長的隊。“技能大賽充分讓市民感受到了技術帶給人類社會的貢獻與魅力。”葛道凱說。
技工有地位，經濟社會發展才有后勁
現年78歲的江南大學教授董秋庭對中國青年報記者說，我國職業教育有非常成功的發展案例，如原蘇州工業專科學校招收初中畢業生，五年一貫制搞職業教育，以致在上個世紀90年代，我國航空工業界很多總工程師都出自“蘇工專”，而不是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南京航空航天大學等著名院校。
中國的理念與設計在某些領域達到世界一流。比如，中國科學院院士吳文俊的“吳氏公式”被國際航空設計與制造界廣泛引用，但我國就是缺乏高級技術工人把設計圖紙上的東西變成實物。董秋庭認為，在國家發展職業教育過程中，一定要培養出這方面的高級技術人才。
三一重工、中聯重科是國際工程機械領域的兩大“巨頭”。湖南機電職業技術學院院長楊翠明說，該校找準了企業的需求，瞄準了行業的標準，為兩家企業培養出了1000多名工程焊接等方面人才，為這兩家企業轉型升級提供了高技能人才保障。
葛道凱說，在香港，一個電焊工每天收入3000元港幣，一個月按22個工作日計算，達6.6萬元港幣，這個收入水平比得上銀行行長。但是，市場上的電焊工仍然供不應求。
他很感慨地引用香港職業訓練局主席的話說，只有技工有社會地位，經濟社會發展才有后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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