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學生上學單程不得超40分鐘，已撤并學校如有必要可恢復，班額超標不得再接收并入學生。這是《規范農村義務教育學校布局調整的意見》中的最新提法。8月6日前，教育部對此將在全國范圍內征求意見。

目前江蘇省農村中小學布局調整已基本完成，對照該《意見》，孩子們的上學路“平坦”嗎？近日對農村生源較多的宿遷、淮安兩市進行了調查。

撤并大方向走對了

7月25日，宿遷泗陽縣來安街道辦陳祠堂村村口。村民們指著一排舊房子說，這就是以前的村小，年初不用了，現在村里的孩子都到鎮里的小學上學。

拆并實屬無奈。“學生一年比一年收得少，去年、前年每年只能收10來個。老師們勻著帶，要不沒事干。有沒有操場和實驗室？村里的學校哪整得了這個，連校舍都屬危房，被上面要求整改好多次！”一位村干部說。

像陳祠堂這樣“學生比老師多不了幾個”的學校，前幾年并非個別現象。2009年，洪澤縣12所農村初中在校生4612人，每校不足400人，仁和中學秋季初一只招到12人。而10年前，這些學校在校生都在1000人左右。

另一尷尬是，全縣農村初中教師573人，按照1：17.5的師生比計算，超了310名教師；而按課程設置，又缺信息技術、音樂、美術等教師32名。

洪澤縣教育局局長馬斌說，生源少、設施差、師資弱是這些農村學校的共同特點。入學兒童逐年減少，有的無法單獨開班。條件差，該開的課程開不起來，新老師不肯來，老老師退不下去，教育質量持續下滑。2009年中考，洪澤全縣考生4439人，其中農村考生2039人，而全縣前100名中農村考生僅8人。“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村村辦學校、處處讀書聲的村小模式已不適應形勢了，不改是對農村學生的不負責。”

2009年前后，宿遷市啟動了村小撤并：至2011年底，僅宿豫區、泗洪縣就撤并村小約183所。

布局調整后，教育資源得到了高效、集約利用。更重要的是，學生集中到城鎮中心校，抹平了城鄉教育鴻溝。泗洪縣界集鎮中心小學校長汪振德說，村小的學生安置到鎮中心小學就讀后，沒上過音體美的上了音體美，沒跑過塑膠跑道的有了塑膠跑道，村小過去的問題迎刃而解。

上學路變長花銷變大

7月26日，泗陽縣王集鎮魏圩村。過去在村小任教的王老師談起農村中小學布局調整，一連說了幾個“好”。“我們是什么水平，人家老師是什么水平？他們至少大專畢業，我們有的初中都沒念完，進修進來的。”

但有一點他認為不如過去：“過去學校在家門口，學生聽到鈴響出發都不會遲到。現在要趕七八里路才能到鎮里的學校，這么小的孩子，太苦！父母在外打工的，全靠爺爺奶奶接送。這些人年紀大，陰雨下雪天，有的一掛三輪車帶好幾個，非常危險。”

這種上學路上的隱患，蘇南也存在。今年3月省教育廳調研某縣級市接送學生車輛后發現，存在學生上下學時間過長、運力不足等七個方面的問題。據初步統計，被調查的鄉鎮有31輛“黑車”接送257名小學生，有60多輛“黑車”接送600多名初中生，有78輛“面的”、“三機”等接送幼兒866人。

王集鎮張壩村村支書尤干賢說，撤并后學生寄宿的全部在學校吃，走讀的至少中午在校吃一頓，有的還跑到街上吃，一頓好幾塊錢，一個月伙食就要幾百元。除了吃，遠的還要搭上來回的班車費。“這些錢對城里人不算什么，對有些農民來說可是一筆不小的負擔呢！”

還有家長反映，農村學生分流后，被接納的部分城鎮學校軟硬件并沒跟上來。有的學校一個班級達到60至70人，教室和宿舍都塞得滿滿當當。由于超員，老師不但上課照顧不過來，課后改作業負擔也重，對教學質量肯定有影響。

是到“拾遺補缺”的時候了

省教育廳相關人士說，近年來，江蘇省每年減少的義務教育階段學校有幾百所，多為農村學校。以小學為例，2009年全省有5013所，比上年減少220所；2010年比上年減少515所；2011年比上年減少192所。

從大的趨勢來看，江蘇省農村義務教育學校布局調整是必須的。生源剛性下降，農村人口向城鎮集中，家長對孩子上好學的需求越來越強烈；從實際效果來看，布局調整后，帶來了農村辦學條件的改善、師資隊伍質量的提升和辦學質量的提高。

但正如很多基層老師所說，教育部《規范農村義務教育學校布局調整的意見》不無啟示：農村學校撤并要具體問題具體看待，不能搞“一刀切”，要尊重老百姓的意愿。條件不成熟的，對學生和家長造成很大不便的撤并，應當緩行。比如宿豫區，就保留了18個村小教學點，因為這里的學生離鄉鎮中心校距離太遠。

對于已撤并學校有無必要恢復，省教育廳有關人士說，隨著城鎮化步伐加快，越來越多的農村孩子會到城鎮學校就讀，如果再搞一些村小和辦學點，家長愿不愿意把孩子送去都是個問題。

對于個別地方撤并后帶來的增加學生安全隱患和家長負擔等“后遺癥”，當務之急是要出臺配套措施，給撤并政策打“補丁”。比如洪澤縣，在前年6所鄉鎮中學的1200名學生進城基礎上，今年全縣順利實現農村中學生全部進城就讀，靠什么？免費住宿，免費接送，60%的學生得到伙食費減免，特困生伙食費全免——學生進城讀書增加的費用基本全被財政兜底了！

“堅決制止采用低速貨車、三輪汽車、拖拉機以及拼裝車、報廢車等車輛接送學生。”業內人士表示，征求意見稿里的這條意見非常重要，但以上學單程40分鐘來確定距離遠近也不一定很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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