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的杭州，微微帶著些涼意。當我看到小玉時，已然是晚上9點多。她興奮地從馬路對面跑過來，跟我打招呼。盤著的頭發上還掛著水珠，雖然有些凌亂，但也還看得出是設計過的。經過一天的時間，臉上的妝有些脫了。這個時候的小玉，才剛從公司回到學校，準備去學校后面的垃圾街買點晚飯。

小玉是杭州一所普通二本院校的大三學生。去年12月開始實習，公司離學校14公里。有時候運氣好能搭同事的順風車，大多時候還是自己乘公交。走在剛下過雨的路面上，她仔細地吃著手里的雞蛋灌餅，不時地和我搭話。為什么要去實習?小玉不假思索地告訴我：“課余時間多，不如找點事情做。現在就業這么難，不積累點經驗，掙點錢，結點人脈，等著喝西北風?”她說的很自然，像是看得很透徹的樣子。

小玉所在的是剛起步的創業公司，她主要負責客戶開發和溝通，事實上小玉的工作遠不止這些。跑客戶可以說是個體力活，一天下來，腳跟被磨破是常事。“那段時間我微信運動都是以萬計的，如果把和客戶談話的內容錄下來，估計能出個節目”。

“有一次和廣告主出了點矛盾，我已經努力去調解了，但回到公司老板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說什么只要努力了，即使沒有做到也能被原諒。其實就是騙自己而已，重要的是成果，沒有成果的話，努力還有什么意義。那天真的很委屈，可還是告訴自己，要得到總得付出，要付出還要堅持”。生活總是這么一視同仁的殘酷，不會因為你是實習生所有人就可以無條件包容你的過錯。

我問小玉：你想留在杭州么?“說想也想，說不想也不想。城市發展好，各方面都很便捷。但有時候又很想逃離這里，想著采菊東籬下的生活，多愜意。”是啊，都知道在大城市生活不容易，但總有人喜歡它的冷漠、公平、寬容、便捷，喜歡它即使孑然一身，也可以活得豐盛。有的人在大城市打拼，只是不想回到自己的小地方過著日復一日平凡的生活。有人說那叫穩定，但穩定有時候不是一個好詞，順其自然可能是碌碌無為的借口。總要去嘗試，然后找到自己喜歡的那種生活方式。至于小玉，或許她現在還不清楚，年輕人嘛，時間是最貴的成本，除此之外，基本沒什么可失去的。

“其實我有點兒怕，我現在基本上一周不去上幾次課。怕上課老師點名，公司又有一堆事情要做。不過幸好有她們”。小玉口中的她們，是指幫她喊到的閨蜜。說到這里，她露出害羞的笑容，像是個怕被老師批評的小學生。

凡人會仰望天才，但大多數人介于天才和凡人之間，會不斷掙扎。“我就一普通人，像我一樣的還有很多，也沒什么可采訪的”。靜謐的夜晚，失眠的人在孤獨中享受著寂寞，加班完的人在公交車上昏昏欲睡，在酒吧狂舞的人仍在買醉，又或是在燒烤攤上剛點了一份生蠔。我問：在你眼里，城市是怎樣的?她驕傲地給我看了一張照片：“是這樣的。這是凌晨2點的公司大樓，沒見過吧?”

分別之前，小玉給了我一顆巧克力，依她的話說這叫“苦中做甜”。不管怎么說，我都希望她能走得更遠、更長一些，永遠對外面的世界保持好奇，不要保守殘缺地生活在自己營造的世界里。也許她最后留不在杭州，但曾經努力拼搏的這段日子，會一直閃閃發亮。看著她漸漸走遠的背影，頭上朦朧的月光似乎清晰了許多。

后記：連綿不絕的城市什么都有，就是沒有限制。世界是平衡的，每個人都是通過自己的努力去決定自己生活的樣子。在這個時代，對大多數喜歡過自己想要的生活的人來說，追求自己理想才有機會得到錢。而不是反過來，有錢了再去追求理想。年輕人，加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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