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英國政府宣布將已經嚇人的學費再次翻番、德國將大學每學期費用提高到500歐元的消息從廣播中傳來時, 在法國巴黎18區一家咖啡店內,巴黎政治學院的學生凱瑟琳輕抿了一口咖啡說,她的學費全免。她說,這是法國的教育制度決定的。
教育是政府的必要投資
與英國、美國等盎格魯—撒克遜式文化理念不同,體現在教育方面,“教育是政府的必要投資”已成為法國人思想中最堅固的理念,而強大的學生工會迫使法國政府多次放棄學費改革。
在法國,根據學費與錄取方式,大學可以分為國立大學和高等學院兩種類型。法國國立大學的學生只需繳納低廉的注冊費:本科階段174歐元(1歐元約合9.4元人民幣)、碩士階段237歐元、博士階段359歐元。而所有的學費都由政府負責,在法國人看來,這是政府的義務。
大約30%的法國學生是政府助學金的受益者。家庭年收入低于32930歐元的學生可以享受6個檔次不同的政府助學金。低于28周歲的國立大學學生除了免除所有學費和社會保險費用,每年還可以領取4370歐元的助學金。此外,從高中升入大學的優等生每月可以得到200歐元的獎學金,為期三年。還有一項每月400歐元的獎學金是政府鼓勵學生到海外交流的舉措,為期一年。
除了政府助學金制度,一些高級工程師學院甚至對其錄取的學生支付“工資”,法國高等理工學院的所有學生都享受大約每月700歐元的“工資”,高等師范學院的學生則達到每月1400歐元,比法國所規定的最低工資保障標準1055歐元還高。
巴黎政治學院2003年進行的收費制度改革,體現了法國人的價值觀。該學院一舉廢除傳統的定額學費制度,根據學生家庭的全年收入來決定其所要支付的注冊費。這項改革使得來自貧困家庭的學生也有可能進入這一高等學府,享受高等教育。
高等教育寬進嚴出
雖然沒有太大的經濟壓力,但法國大學的生活并不輕松。在法國,寬進嚴出的篩選標準使大學生總體的文憑獲得率不超過50%。而要順利獲取文憑,適應法國大學的教學方式至關重要。
法國的大學理念是培養通才,即培養具有獨立思考能力和批判思維、創新精神、實踐能力、良好人格的受教育者。巴黎政治學院副院長、國際部主任弗朗西斯說,他們拒絕培養專門的經濟師、政治家、歷史學家或者社會學家,但他們運用經濟學、法學、政治學、人文學、歷史學來培養學生的獨立思考精神。
為此,法國非常強調平時的課堂訓練。高等學院學生期末的考試成績只占總成績的30%,余下的70%都要看平時學術訓練中的表現。而在法國精英教育體制中素來存在論述訓練的傳統。學校往往從中學階段就要求兩至三位學生確定一個主題,分頭搜集資料,經過討論后再匯總陳述,以此培養學生獨立思考能力。
凱瑟琳告訴筆者:“上學期我和一位來自亞洲的女生一起做陳述,她幾乎是把書上看到的東西背下來。這樣做是非常忌諱的。”她嚴肅地說,“即便我們只讀完了一本書,陳述的內容是在這本書的基礎上,但我們一定要有自己獨立的思考和觀點。”
多元化文化的教學環境也是法國高等教育的一大特色。以巴黎政治學院為例,非法籍學生占到該院學生總數的40%,而在該院就讀的學生最后一年還必須到國外進行為期一年的實習交流。“在我們送學生去海外交流的時候,就會發現每個學生都有自己不同的想法。”巴黎政治學院亞太地區的負責人這樣說。
此外,與國立大學相比,學生要想進入法國高等學院必須在特定的預科班接受與軍訓類似的高強度腦力與體力雙重考驗。法國國家教育與職業資訊署的勞倫斯女士特別強調,一周高達60多個小時的學習并非所有人都能接受,要想堅持下來,學生必須學會克服困難和焦慮情緒。
法國高等學院實行的是精英式教育,其歷史要追溯到18世紀末和19世紀初,目的就是為了培養高級科學家、工程師和軍事人才,法國目前的絕大多數高等學院都是在那個時期創建的。在全法400多所高等學院中,有215所工程師學院、4所高等師范學院、4所國家獸醫學院以及眾多的高等商學院。這些高等學院的預科班可以分為文學類、科學類和經濟商業類。
與高等學院共存的國立大學在20世紀中葉開始發展,目前85所國立大學提供的是大眾式教育,國立大學讓更多來自貧苦家庭的學生得到了享受高等教育的機會。
高等教育如何保障質量
法國憲法大綱保障了大學的獨立性。政府無權組織大學以外的評審員進行檢查,只能通過制定基本的條例制度來規范大學行為。在此情況下大學如何確保教師和教學的質量?
教師資格在法國等同于終身制,如果沒有嚴重的過失或觸犯刑法,沒有被開除的可能。在法國,要想成為大學教師,必須首先擁有博士學位,其次要經過國家大學委員會的評估。在講師的位置上至少經過4年到5年的時間才有可能成為教授。由于嚴格的同業評估體系,不少教師終生停留在講師階段。有資料顯示,法國的高等院校內教授只占三分之一。
在教師職稱的授予方面,申請者必須展示他的研究課題,由同業評估考核其項目是否開拓了新的研究領域,是否發展了新的課程內容。法國教育部的馬克?羅蘭德先生介紹說:“我們的高等教育制度是建立在研究的基礎上,一般來說,從事這個職業的人是因為對研究感興趣,這點保證了教師的水平。”
而獲取政府經費是法國大學提升質量的一大動力。法國國立大學的絕大部分資金來自國家的投資,學費收入只占到大約5%。
按照法國《高等教育法》,高校與政府之間是一種合同關系,政府根據合同對大學撥款,高校根據合同完成自己的任務。為了檢驗高校的合同完成情況,2007年法國創立了高等教育質量評鑒局(以下簡稱評鑒局)。評鑒局接受政府委托對高校進行評估。由于不同高校所簽訂的合同內容不同,評估的指標也就不同。評鑒局只負責確定教學與研究、系所設置、教職員管理、校園環境、學生輔導等評估指標。其他評估標準參照被評估高校自己制定的規則。整個評估指標體系呈現出開放性、靈活性的特點。
評鑒局是一個非常專業的評估機構,為保證評估的客觀與公正,評鑒局還招聘了部分外國專家。所有評估專家的名單均公布在因特網上,以促進他們在評估中自律。此外,社會團體也參與評估活動,其方式主要是對評鑒局的評估進行監督,以避免評估標準的單一化。
評鑒局的評估結果直接影響各校經費的預算與劃撥,因此高校將能否通過合同評估視為學校發展的“生死關”,每一所學校都毫不吝惜地花費大量人力、物力、財力以提高教學質量,培養高素質人才。教學質量與評估結果形成了良性互動。這樣一來,法國高等教育的教學質量就有了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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