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為人生就是要行走天涯,趁著好似揮霍不完的青春,去看盡一切世間最美好的光景,可直到莽莽撞撞地走過了許多路途后終于踏上了那條熟悉的街,才恍然明白,其實很多時候的難過委屈,都只因一顆想要落腳的心正在等待回家。
一直以來,思鄉歸家好似一個永恒的話題被無數文人染墨,席慕蓉先生在詩歌《鄉愁》中這樣說道,離別后,鄉愁是一棵沒有年輪的樹,永不老去,而當時年幼的我卻不太明白這字里行間的情愫,只覺得詩里的鄉愁是幅凄美的畫,畫里有朦朧的月亮,有裊繞的云霧,唯獨忘卻畫中只身孤獨的人。
還記得自己在年幼的時候是無法在家中安靜下來哪怕只是一個下午的,總是野著一顆心和同學們成群結隊地到處玩耍,留下臟臟的小手印和一串清清靈靈的嬉鬧聲。從學校大門對面五光十色的雜貨小鋪,到樹蔭下的小石桌,一個又一個的作戰基地、一個又一個的秘密花園,藏滿的盡是從孩童眼里看到的精彩世界。后來到了中學,更是不愿意呆在家里聽長輩們來來回回嘮叨長短是非,一心想要快快長大,開始自己獨立的生活,去看更廣闊的世界。而后當我真真切切站在了大學校園里,離開了熟悉的味道和溫柔的面孔,才知道家是一個多么令人心生牽掛的地方。
后來小時候陪我長大的那棟老房子總是在我睡眠很深的時候出現在夢里,樸實的兩室一廳,挺著啤酒肚的老式電視,慵懶搭在沙發上的防塵布,還有木門外陽臺上的彩色鸚鵡和雨季時分顯得更加翠綠通透的葡萄藤的嫩葉。毫無防備的出現又草草離開,留下醒來之后惘然無措的我,不知當時身處何地,又正在經歷著什么。有時候身在異地想著離自己幾多公里遠的溫暖的燈光,從廚房里飄出的家中飯菜特有的味道和門窗難掩的歡聲笑語,只望溫暖的棉絮能將我包裹,只望親人那雙柔軟而有力的手能拍拍我的肩膀回答我、安慰我,告訴我隨時都能回家。于是我才明白,原來自己一直都從未離開過這棵扎根在我們溫暖心房中的大樹,因為它從不吝嗇地供我們成長,予我們陪伴。
越長大才越明白家在心中霸占著多么重要的位置,因為無論是喜是悲、是惱是愁,總有一個地方是心靈的避風港,使我們變得更加堅強再去迎接未來的風浪;唯有這樣一個地方,能讓一切浮沉與外界的紛擾都煙消云散,能讓讓躁動的心回歸平靜。就好像每逢春節時分一家人歡歡喜喜擠在餐桌旁吃餃子的時候,有喝紅了臉了的長輩,有吃辣了嘴的小孩,嬉鬧不斷的對話和著電視里持續播放著的同樣熱鬧喜慶的春晚,將窗戶悄悄蒙上一層薄薄的霧氣。每到那個時刻,城市里忙忙碌碌的燈火仿佛都隔著霧氣與我們失去了關聯,時間忽然也懂事的靜止下來,一切的繁雜瑣碎都被窗戶上凝結著的溫暖霧氣暈染到心外。
感謝家帶給我們的不期而遇的溫暖,感謝就算偶爾忙碌忘記,也一定會在我們需要的時候伸出溫柔的臂彎擁抱和安撫我們的這樣一個存在。
朋友,回家吧。家,讓異鄉人在每個深夜心中的某處滿藏著最深的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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