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資源短缺,是發展中國家普遍面臨的難題。而在中國,目前還有近一半的醫生沒有本科學歷;而高等醫學專業培養的大量醫學生,畢業后不愿從醫的現象普遍,又進一步加劇了中國醫療發展的人才困境,并成為中國醫改難以見效的主要掣肘。
11月28日,中歐國際工商學院醫療管理與政策研究中心主任蔡江南在2015年度“健康中國論壇”上引用了國家衛計委的統計數據,表達了上述觀點。蔡江南指出,中國現有約200萬名執業醫師,與同樣是人口大國的印度相比,“中國似乎不太缺醫生”。
但從教育背景看,中國有近50%的執業醫師沒有本科學歷,有些甚至是高中生。如果去掉本科以下學歷的醫生,中國的醫師人口比例僅和印度相近。此外,中國的200萬執業醫師中,僅有10%的醫生達到研究生及其以上的學歷,和美國比起來差得很遠。
更值得注意的是,本就稀缺的醫學“高材生”,畢業后大多沒有走上從醫的道路。蔡江南提供的數據顯示,1998年至2007年間,中國新增的高等醫學專業畢業生約147萬人,而新增醫生數量只有約20萬人;而2008年至2013年間,醫學生放棄從醫的趨勢接著延續,這一期間新增高等醫學專業畢業生近289萬人,同期新增醫生數量僅為59萬人,二者比例接近5:1。
“一方面短缺,一方面資源浪費,這個問題不解決,我們醫療衛生當中的問題就沒法解決。”蔡江南認為,大量醫學生不愿從醫的主要原因,在于中國醫生的就業機制不靈活。
在醫師的培養路徑上,高校醫學院的畢業生只是“半成品”;要成為真正的醫生,畢業生還得到基層醫院或者三甲醫院接受臨床教育。但受限于三甲醫院的實習名額有限,大多數的畢業生只能去基層醫院實習,最終留在基層醫院工作,和供職醫院維持“一對一”的固定關系,“沒有辦法往三甲醫院發展”。面對這樣的選擇,許多醫學生放棄從醫。
反觀美國等國家,盡管醫學畢業生大多也和教學醫院簽約,但在臨床教育階段結束后,畢業生們的選擇更廣,他們可以去其他醫院、診所或者醫生集團工作,和多個醫療機構簽約。在這些國家,醫生和醫療機構的關系具有彈性,一位醫生資源可由多個醫療機構共享。
在蔡江南看來,中國醫改推進多年,問題頗多,關鍵之一在于沒有解決好醫生問題。
他認為,近年來政府著力推行分級診療,欲強化三級以下醫療機構的力量,但現實情況是:三級醫院的門診量和住院量不斷增長,且規模呈擴大趨勢。而這種“倒金字塔型”的資源分配模式,即與醫學“高材生”不愿下沉等因素有關。
張曉林曾在北京復興醫院工作,并任副主任醫師,而后又在社區醫療機構服務多年。張曉林在前述會議上告訴財新記者,有些專科畢業的基層醫生,甚至不了解許多最基本的醫學知識,這不是靠三甲醫院的醫生去基層做做培訓就能解決的。
對于醫生短缺的困境及其影響,蔡江南認為,必須開展醫生就業制度改革,給醫生自主執業權,讓醫生能在公立醫院、民營醫院、三級醫院與下級醫療機構之間互相流動,鼓勵醫生自己開辦診所。
賦予醫生更多的執業選擇權,并不是近幾年才出現的聲音。早在2009年,原衛生部便發布了《關于醫師多點執業有關問題的通知》,將醫師多點執業行為,分為政府指令、醫療合作、主動受聘這三類。2014年11月,國家衛計委又出臺了《推進和規范醫師多點執業的若干意見的通知》,進一步探索醫生執業制度改革。
政策“松綁”后,張強醫生集團、醫生工作室等推進醫生資源彈性組合的平臺陸續出現。但許多學者曾指出,包括“部分院長不放人”、“三級醫院醫生超負荷工作”,和一旦轉往體制外之后,醫生的職稱晉升和科研后勤得不到保障等多重疑慮,都導致了大部分的醫生仍選擇留在公立醫院里,并未嘗試更多元的執業平臺。
蔡江南則強調,在中國醫療衛生體制的一系列問題中,“醫生問題是醫療服務痛點的核心”,而“醫生就業制度(改革),是解決醫生問題的關鍵,醫生多點執業和創建更多的醫生診所是改革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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