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走教,即在不增加編制和經費的前提下,打破校際界限,實現鄉鎮中心校與農村學校師資共享。走教老師除完成自身教學任務外,通過對各個鄉村小學的流動教學,讓偏遠小學盡可能開齊國家規定的課程。在漳州市南靖縣,涌現出一批走教老師,為推動教育均衡化貢獻著一己之力。但他們也坦言,走教彌補了山區師資力量的不足,而教育均衡化的實現,還有更多工作要做。
誰來上英語課
劉銘杰的課程表,與其他老師的不太一樣。按照課程安排,每周有3天時間,他要在位于和溪鎮里的林中小學上課,其余兩個工作日,他則分別到15公里外的迎新小學和10公里外的坂場小學,每天上足8節英語課。
2009年劉銘杰從龍巖學院畢業后,被分配到和溪鎮。報到后,他發現,迎接他的不僅是三尺講臺,還有日復一日跋山涉水的生活。這樣的走教生活,一晃就是6年。
當年,南靖響應國家政策,在全縣小學開設英語課。但英語老師緊缺,小學校長們犯了愁。當時,和溪共有小學與教學點近10個。除了位于鎮中的中心校與林中小學外,其他學校大多分布在偏遠之地,且規模小,人數最少的班級僅有2名學生。
南靖縣教育局人事股副股長陳思木援引了一份2008年出臺的《福建省人民政府關于進一步加強中小學教師隊伍建設的意見》稱,在校生31-200人的學校,按照1∶1.7的“班師比”配備教師。這也就意味著,人數普遍在百人以下的鄉村學校,通常只夠配備語文、數學老師,想配專職英語教師不可能。
不能增派老師,又要開設英語課。和溪中心小學校長莊建森嘗試采用土辦法,讓其他科目老師兼教英語。為此,他將一批老師派往閩南師范大學進行速成培訓。但他很快發現,這種方式行不通。“普遍老齡化的鄉村老師大多無英語基礎,即使經過培訓,教學質量也難以保證。”莊建森說。
學校又考慮聘請編外代課老師,但鮮有人問津。“山區條件艱苦,代課老師待遇低,誰愿意來。”南坑中心校小學校長張順清說。
沒有老師,但英語課還是要上。由此,走教老師應運而生。2012年撤點并校后,和溪鎮的兩所鎮中小學聚集了全鎮1200多名小學生中的1100多名,剩下的100多人則分散于兩所山區完小。目前,全鎮僅有三四位英語教師。劉銘杰一肩挑起了走教任務。
在南靖,7個鄉鎮共有走教老師19人。
“左手年華,右手責任”
在年終工作總結中,劉銘杰用“左手年華,右手責任”來總結自己的工作。“夏天騎摩托車,常遇到山體滑坡,曾在放學回家路上被迫返回學校過夜。冬天山上濕冷,到學校脫下手套,手被凍得通紅伸不直……”
劉銘杰總安慰自己說:“年輕教師要多擔點責任。”實在覺得苦時,他便使出“精神激勵法”,“看看山上沿途秀美的風光,心情也就好多了”。
1986年出生的黃秀明是資深走教老師。每周,她要負責南坑中心小學兩個年級的英語課及部分技能課。到了周五,她要到近30公里外的高竹小學,為4個年級的學生上課。高竹小學位于全縣海拔最高處,高達800多米。山路斗折蛇行,迂回曲折。人們對此描述:“山路十八彎,開車進山,要不停地踩剎車,最后腳止不住地發抖,再會坐車的人,最后也會發暈想吐。”
這些黃秀明早已習以為常。但在去年,黃秀明當上了媽媽,每逢周五,無暇照顧孩子的她,只能將兒子寄在親戚家。“有時候也想打退堂鼓,干點什么不好,非要遭這份罪?”黃秀明說,自己并非沒有怨言。但當她看到鄉村孩子求知的眼神時,又覺得苦有所值,“他們學英語的勁很足,都很有語言天賦”。
劉銘杰同樣頗感欣慰。“他們平時接觸英語的機會不多,因此很珍惜每周一次的英語課。我一到學校,他們就在校門口沖我喊,老師你終于來了。”他說,孩子給了自己動力,因此他花費更多精力于教學中。“農村學校硬件設施落后,我就在教學過程中積極探索快樂課堂,上課中穿插小游戲,自然地滲透和灌輸英語知識。”他說。
走教能走多遠
走教制,被認為是解決教育資源分配不均,實現均衡教育的一把利器。但在張順清看來,走教是無奈的創新,治標不治本。“確實能很大程度縮小城鄉教育差距,但和正常教學相比,仍有較大距離。”他說。
對此,奎洋鎮的走教老師嚴晶晶深有感觸。去年,她從廈門民辦學校辭職回鄉,成為奎洋鎮唯一的走教老師。現在,已有4個月身孕的她,仍要承擔兩所偏遠小學的英語與音樂的教務任務。她認為,走教讓有針對性的教學成為可能,但效果仍有待商榷。嚴晶晶說,山區學生大多是留守兒童,更需老師的關懷與心理輔導,但流動教學讓她無暇顧及。
“這幾年,南靖每年都招考英語、音樂、體育等學科的老師,其中英語教師招考即使條件嚴格,報考人數還是實際招收人數的十幾倍。”陳思木認為,走教老師的存在并非因招不到學生,更多源于編制桎梏。
在改變到來之前,走教老師還得長期存在。每學期不足1000元的激勵,對走教老師來說,仍是杯水車薪。他們的奉獻精神值得稱贊。“走教老師群體太小了,還不足以引起社會和有關部門的關注。”嚴晶晶坦言。
更多精彩資訊請關注查字典資訊網,我們將持續為您更新最新資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