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成功?大學?!
什么是夢想?新聞理想?!
什么是追求?生活品質?!
這些似是而非的答案,戳痛了曾經自豪的心。
實習,給予我們的太多太多,從學識到心智、從技術到情感。化用一句話,沒有經歷過實習,怎么好意思說自己是新聞學子。
在北京,在實習,在生活,在思考,也在反思
我不是一個目標明確的人,為了幾次擦肩而過的小實習,選擇了在《新京報》大實習。縱然沒有國家級媒體平臺高,縱然沒能在此期間踏足所謂的高端社會,但是卻一次又一次體會了底層的悲苦與幸福。
實習不到一個月,接連跑了兩個葬禮。每每說起這事兒,室友都爆笑不止。確切地說是一個北大教授沈宗靈的追思會和一個民俗藝人臧洪的葬禮。兩個小時的追思會,沈老的學生(他的學生大多是社會各界的精英)、親友講述了他們記憶里的沈老。兩個小時里,聽到最多的話是沈老筆耕不輟。難以想象,一個整日伏案的老先生的成就是如此之大。見到沈老的兒子,我開始相信,優秀是一種習慣,可以潛移默化地影響后代。
臧洪的葬禮安排在大興殯儀館,這個不富裕的家庭選擇的殯儀館如此偏僻。在這個偏僻的殯儀館里,我真切地感受到了身上還那么棱角分明的良知。可以說,這是個民俗藝術世家。臧洪被譽為叫賣大王,兒子和孫子在這一方面雖不及他的成就,卻也小有名氣。不夸張地講,北京城一半兒的媒體都在現場。暑假剛剛經歷親人離世悲痛的我,可以深切地理解藏老家人和徒弟的感受。悲痛的他們在整理情緒的同時,不得不分出精力來應付媒體。看著徒弟帶著通紅的眼圈一遍一遍說著師傅的故事,看著藏老孫子用沙啞的嗓音說著爺爺,我靜靜地站在了一邊,為逝者祈禱,為在工作的我們祈福。靈堂之上,拜別遺體,啪啪作響的快門聲、一道又一道的閃光燈我在想,這樣是不是會驚擾亡靈?這就是新聞的時效性?那一刻,我開始覺得記者是一個多么殘酷的職業,用別人的悲痛換取我們的生存。
跑民政社會口時,經常接觸一些殘疾人。有一次,采訪一個腦癱的女孩兒。采訪之前,我一直以為腦癱患者就是傻子。為了不給她造成傷害,我搜查了很多關于她的資料,包括腦癱的癥狀運動障礙及姿勢異常。老師也特意叮囑到采訪過程中不要傷害她。這個叫王丹的女孩兒曾經很孤僻,直到遇到了現在的愛人,性格變得開朗大方。如今的她,經營著兩家網店,還有忙碌在腦癱人生聊天室、心靈驛站欄目。她的愛人身體健康、四肢齊全,兩人在網上認識,一路走到現在。他們只圖相互之間的那份感情。生活并不富裕,王丹的病把愛人也綁在了家里,兩人經營網店維持日常生活,他們上過當、受過騙。王丹說腦癱人生,人生不癱。這是一個關于愛情和奮斗的故事。我想,我們身體健康無病無災,有什么理由懈怠墮落,不思進取。
跑工商質檢這個口時,經常會做一些調查類的新聞,從交通卡內幕到食品安全問題再到北京禮物旗艦店。第二次去一卡通辦理中心時,東問西問引起了他們工作人員的猜疑,甚至有一個大媽直接說,你不會是記者吧,這東西要是被報出來,當心我們告你。遲疑了兩秒,心想,果然是有后臺的底氣硬,難怪不怕市民投訴。但是還得意地想,你說不報就不報,告去唄,你還得知道本姑娘是誰!后來跟老師說起了這事兒,老師說,他們就是嚇唬你。記者這個行當,想伸張正義,無比艱難。
兩個月來,螺旋藻、伊可新蜜餞、山西可口可樂、翻新土豆、甲醛白菜等等食品安全問題此起彼伏。一次又一次地冒充消費者去探訪藥店、專賣店、菜市場。想想,這個行當真不容易,為了找到還沒有下架的螺旋藻,足足走了一個多小時,終于找到一家;為了弄清楚伊可新退貨問題,一個接一個的電話上海北京輪番打;為了檢驗北京是否有翻新土豆,在理化中心待了一天,做了一天的化學實驗。換口以來,經常匆匆解決掉晚飯,噼里啪啦地敲著電腦。每天要編輯的通稿很讓我煩惱,但卻不得不堅持下來。興趣真的是個很關鍵的東西,倘若對這一行沒有興趣,對你跑的口沒有興趣,不如趁早換,節約時間投資其它。同樣是編輯通稿,那天編輯質檢總局將對從菲律賓進口水果加大檢驗強度時,甚是興奮,不到20分鐘搞定一切。報社的一個老師說,這個行業就是這樣,很辛苦。如果沒有興趣,最好趕緊改行。
去天壇北門對面的北京禮物旗艦店的探訪很無奈。其實這本是一個對這家店有利的一個報道。但我仍被老總的秘書以老板不在的理由拒絕了。我再一次跟美女秘書說明來意時,她說這里面的水很深,我不方便告訴你。我記得當時我的表情很遺憾,其實內心樂開了花兒。雖然沒有得到想要的,卻也有意外收獲。詳細地觀察了這家店的現場經營情況,和一些售貨員和顧客聊完之后,我從另一個角度完成了老師交給的任務。這是第一個被拒絕的采訪,內心仍有不小的遺憾。思來想去,如果我人脈資源夠強大,就可以直接聯系到這家店的總經理,而不用通過他們的辦公室。
能夠參與到對黃成義的采訪,很幸運。這次采訪的意義在于學習到的東西,更在于體會到人情冷暖和愛心傳遞。黃成義是個倒霉的籃球運動員,腰傷癱瘓,無錢醫治。老母親變賣家產給他看病,老父親因病去世,大黃過去的十年是倒霉到家的十年。09年來到北京,老母親靠撿破爛維持生計,母子倆一天的生活費是十塊錢,沒有添過一件新衣,沒有洗過一次澡。
郭老師驅車趕到平谷,花了兩天時間撬開大黃的嘴。這是一次博得采訪對象信任的戰斗,頗為不易。從介紹自己,消除大黃抵觸心理至到最后接受采訪,整整四天時間,兩個老師輪番上陣。第五天報道見報,不少讀者打電話過來說要幫助他,一家私立骨科醫院也免費提供治療。我想,無論這家醫院出于什么目的,大黃的病有了指望。從東二環跑到西五環,只為了給大黃取三雙52碼的鞋。期間見到了北京男籃孫明明,可惜對籃球不太了解,否則還能要一張馬布里或者其他隊員的簽名。當天傍晚,在北五環的醫院里見到了大黃,此時的他已經換上了新衣服,有兩家運動服的品牌店專門給他特大碼的衣服和鞋子。兩大箱子,裝的不僅是衣服。第一次真切的體會到記者真的可以幫助他人。很激動,自己也盡了一份力,這個行當,雖然有辛酸,卻也能讓人欣慰。
欣慰之后,也有無奈。報社前臺告訴我有我的掛號信,內心忐忑不安地到報社領信。信封上印著歌頌我黨的紅色標語,放下心來,這不是炸藥。拆開之后,我震驚了,不似炸藥勝似炸藥。信封里是一封關于強拆的求助信和一些強拆現場的照片、聯系方式,信里寫道我處正有幾百戶居民受到這樣的危害,希望您能將這件事放到網上,給我們幫助。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利用記者達到某種目的,兩秒鐘的興奮和兩秒鐘的慌亂之后,我收拾了信件跑到了樓上找主編,李老師看過之后說,你不用管這個,他們可能是亂寄的。我聽了李老師的話,并沒有聯系寄信的人,也沒有把信里的內容放到網上。那幾天,我瘋狂的在網上搜索關于江蘇的強拆新聞,并沒有找到跟信里的地點相照應的新聞。雖然如此,內心依然不安。萬一當地的居民真的被強拆,那我豈不是間接淪為幫兇?如果我真的聯系了他們,萬一是利用記者達到某種目的,我又該如何是好?然而,無論是哪種情況,我終究是幫不了他們,因為我只是一個實習生,心有余而力不足。就像那天發行部的老師打來電話想讓幫他的朋友報道一個受害者狀告政府,卻被地方政府反咬一口的案件,我只能遺憾地說,我只是一個實習生,沒有能力幫到您。
三個多月的實習,見到了太多的悲與歡、對比與諷刺。凌晨兩點出發的采訪,我全程追蹤蔬菜從批發地到攤販手中的過程,了解了車載車售為什么便宜和蔬菜價格一路走高的原因;采訪美國財團的總裁老富翁貝林,雖然我認為富翁行善有一種因素是他們掙的錢不干凈,但他的慈善行為足以讓我感動,我也不知道他的捐助,有沒有給某些貪官造福;跟工商局出去打假,見證了工作人員的認真,也見證了走形式走過場;走訪食品安全,明知道這些食品有問題,卻無能為力的痛心;采訪法院院長,了解了一些審判中的貓膩,知曉了死刑復核的人性和相對公正;聆聽與工程院院士的對話,才知道鐵路系統并不靠客車掙錢,才知道鐵路建設里的種種糾結,這一切帶給我的,不僅僅是新聞采訪和新聞寫作的充實感,更多的是一種對社會的深度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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