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暑假一日雨后的涼爽,山東師范大學附中2008屆高三一班搞了個聚會。時任班主任的楊平老師在聚會上猛然發現,全班64名學生在四年大學之后,近一半已經到國外留學。這些追尋留學夢的孩子們,經過了怎樣的心路歷程?他們未來的人生路,是否會一片燦爛?記者對其中數位進行了采訪。
“我的夢想之一就是留學”
8月21日早上7點,上海的天氣有些陰冷。浦東機場候機室里,來自山東濟南的大學生林宇軒正和父母交談著。8點半,他將登上直達美國的航班。
“到了美國一定要注意身體,那么遠照顧不到你。”“留學機會不容易,學習要放在第一位。”這是臨行前小林的爸媽對他重復最多的話。雖然已不厭其煩,但平時個性十足的林宇軒這會兒卻在很安靜地聽著父母的嘮叨。此時此刻對林宇軒來說是一種享受,一種溫暖,這個22歲的大男孩眼睛里流露出對父母的深深不舍。
林宇軒這次去美國,目的地是麻省理工大學,迎接他的是5年碩博連讀的學習生活。
談到去留學,林宇軒有太多的話要說。“就好像別人有唱歌、跳舞、做演員的夢想,而我的夢想之一就是留學。”
5年前的林宇軒,還是濟南市山師大附中的一名高三學生。那一年,林宇軒以優異的成績獲得了山東省物理競賽的第二名,被保送進了清華大學。“其實高中畢業后去留學是比較合適的年齡,但是因為我被保送進清華,所以去留學的念想被擱置了。”2008年9月份,林宇軒進了清華大學讀書。
在大一,林宇軒的留學夢想又一點點被激起。“清華的留學氛圍很濃,學校里一半多的學生選擇畢業后去國外讀博。”
大三那年,林宇軒隨老師去美國交流學習一個星期。在那里,更多的思想碰撞,讓林宇軒感到了知識的力量和自己的渺小,他決定要出去走走。
林宇軒的高三同學曲悅,本科就讀于北京航空航天大學,這個夏天,他已經被密歇根大學錄取攻讀碩士,也從他父母那里獲得了支持。曲悅頗為遺憾地告訴記者:“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高中畢業后就去澳洲留學。”原來高三那年,曲悅錯過了一次去澳洲留學的機會,這也成為他的一大憾事。
代價:汗水+金錢
說起留學的準備階段,林宇軒對記者說:一定要堅持。“我的本科四年,基本上每天都是宿舍和實驗室兩頭跑。”憑借著刻苦的學習,林宇軒本科階段就已經在國際核心期刊上發表了9篇論文,并受到麻省理工學院的青睞。
林宇軒的高中好友夏冰今年畢業于華中科技大學,學的是電器工程專業,“大四這一年對我來說,承受了不小的心理壓力,很多次我都差點放棄。”
夏冰學的專業比較特殊,國內的發展比國外好。得知夏冰要出國讀研,輔導員多次勸說,按成績完全可以在本校保送讀研,畢業后找工作更是不用擔心。父母也強烈反對他去國外讀書。但是,夏冰還是看好國外的學習理念方法及人文自然環境。“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不斷接觸新東西,不斷豐富自己,這是我一直追逐的。”
要留學,另一方面的壓力和付出就是高額的培訓費、學費。
林宇軒的同學趙可可,今夏畢業于山東大學。2月份,趙可可申請美國伍斯特理工大學成功。他的專業成績不是非常突出,可可的第一年需要自費,初步計算一下,每年的花費大概在30萬元左右,讀四年,那至少就是120萬元。
可可的父母是普通的工薪家庭,對于每年30萬的支出,他父親對記者坦言壓力不小。采訪中,這個中年男人一直皺著眉頭,“現在就是教育投資,我們做父母的只能盡力而為。”對此,可可很內疚。他告訴記者,回國后找個好工作、改善父母生活條件是自己最大的愿望。
穿著一身耐克的王潔對記者說:“我申請留學找的是濟南的一家留學培訓機構,基本上從頭至尾都是他們包辦的。”
記者為他粗算了一下,大四共申請8所學校,約需要1.2萬元;期間和學校郵件聯系、推薦信、申請信等各種服務,需要5萬以上;大學期間共參加了3次托福和2次GRE,又是1萬;還報名了英語考試培訓等等,加起來留學前的準備就花了近10萬元。而且他被錄取的學校是自費,每年的學費在30萬元以上。兩年下來,整個留學要花去近百萬元。
王潔說:“這是父母為我的前途投資,教育投資往往都是產出大于投入。”
這筆投資劃算不劃算?
如今,100萬元人民幣,是赴美讀四年本科的起價。本科從美國大學拿到獎學金的可能性幾乎為零,越名列前茅的大學學費越高,并且還在不斷上漲。就讀私立學校四年的花銷往往要達到200萬元人民幣,如紐約大學、哥倫比亞大學等私立高校,每年的費用都超過六七萬美元。據美國媒體報道,美國教育部公布的“大學收費透明清單”顯示,全美范圍內公立四年制大學的學費在2008—2012年間普遍增長了15%,有些學校學費增長了40%—60%,哥倫比亞特區的大學學費甚至增長了123%。
另一些去不起美國的家庭,選擇退而求其次,讓子女赴歐洲、澳大利亞等地留學。比如到德國留學,因為有政府補貼,在德國讀本科不需要學費,因此,只用負擔第一年的預科學費,加上住宿、保險費在內只要1.6萬歐元,說不定還能申請到四五千歐元的獎學金。
據教育部官方統計數據,近年出國留學人員增加迅猛,2011年出國人數約33萬,2012年到目前已達到35萬。同時,回國人數也不斷增長。截至2011年底,我國留學回國人員總數達81.84萬人,72.02%的留學人員學成后選擇回國發展。
對是否選擇回國發展,接受采訪的孩子們想法不一。“雖然海歸已不那么值錢,但還是會比國內大學的研究生值錢,找工作應該問題不大。”王潔說。而一心想通過讀書拿到綠卡移民的張東對記者說:“我回國的幾率不大,是好是壞我都要在加拿大混下去。”9月份即將要去美國加州大學圣巴巴拉分校攻讀統計學碩士的王凌曉說:“畢業后先在美國工作一段時間看看,出去了就要混個樣子出來。如果現實將我打敗,我會選擇回國。”
回國發展是否就一路順暢?張揚2010在加拿大碩士研究生畢業,本來打算在國外發展,但是英語口語一般,專業能力也一般,在國外發展比較艱難。回國前張揚抱著很理想的心態,但是現在他只求得一份在外企的銷售工作,月薪在5000元。“現在還好點,剛回國那會兒找工作找了三個月,差點摧垮了我的自信。現在企業都精明了,看重的不是你的洋文憑,而是個人能力。”現在,最讓張揚揪心的是留學時的這60萬元,何時能“還”給父母?
智聯招聘近日發布了一份海歸求職力調查問卷,結果顯示超七成企業HR或管理人員表示不會優先錄用海歸,而是一視同仁,平等對待;26%的人表示比較青睞海歸;還有8%的HR和管理層干脆不喜歡海歸,認為他們好高騖遠,團隊意識淡薄。68.17%的海歸對于月薪的期待僅在3000至8000元之間,期望月薪在8000至12000元的海歸占比16.31%,期望月薪在12000元以上的海歸占比11.58%,甚至還有3.94%的海歸期望月薪在3000元以下。
“中國的留學市場已由小眾的精英留學,轉為大眾的自主留學,因此存在著不少非理性留學、盲目留學、低齡留學和‘被留學’的現象。如果只是短期留學,或把兩年的學習當作一次長期旅游,純粹是燒錢行為。這筆教育投資的投入還是要慎重為好。”省教育廳國際交流與合作處負責人劉永波認為。
他建議,對于普通工薪家庭來說,最好先讀國內大學,在研究生階段再考慮出國。因為美國大學往往會向研究生提供獎學金和助教、助研崗位等,尤其是理工科專業,很多提供全額獎學金,第二年就不用向家里要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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