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三分之一的窮人生活在印度

外援，能不能“買來”軟實力？該不該“換回”訂單？

二月初，印度向法國拋出繡球：法國軍工巨頭“達索”生產的“陣風”戰斗機在印度的巨額軍購招標中勝出。

中國有分析人士立刻指出，這是因為印度人相信，選擇陣風才能與中國的新式戰機相抗衡。

而在英國，印度的決定也牽動了許多普通人的心弦。不過，他們更關心的不是戰機的性能，而是，你有錢買別人的大飛機，我們還該不該繼續送你大把的英鎊作援助？

“你就這樣感謝我們嗎？！”

當初與陣風叫板競標的，還有英國作為主要伙伴之一的歐洲四國聯合制造的“臺風”戰斗機（英國最大的制造商“BAE系統”占生產“臺風”的歐洲戰機公司Eurofighter 33%的股份）。

126架戰斗機，好幾十億英鎊的一張單，原來覺得挺有希望的，一下子可能就沒影了。陣風壓倒臺風，讓英國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無疑，這對英國政府來說是一枚難以下咽的苦藥片。面臨經濟困境，首相卡梅倫去年曾經親自帶領規模龐大的商業代表團到印度去推銷，為臺風游說。

別忘了，法國總統薩爾科齊還親口嘲諷過，英國人砸爛了自己的制造業基礎！

有英國小報在報道印度選擇與法國牽手時酸溜溜地用了這樣的標題，“你就這樣感謝我們？！”一位議員甚至說，法國人知道板球、咖喱（兩者均為印度人和英國人共享的愛好）是什么東西嗎？

這種忿忿不平的心態，背景并不難理解。英國媒體的報道幾乎無一例外地提到了英國是印度最大的外援提供國這一事實：英國現在每年向印度提供2.8億英鎊的援助，這相當于排在第二名的美國的六倍，法國每年只給印度1900萬英鎊！

言外之意，難道，這些錢沒能給我們買來一點點兒影響？

印度人說，選擇陣風、而不是臺風，完全以成本為依據。

“花生般微不足道”

上周四，BBC旗艦新聞節目“問答時間”（Question Time）也圍繞戰機合同，就英國該不該向印度繼續提供援助展開熱辯。

周末，辯論又出新轉機。

周日英國出版的大報揭曝，2010年時，印度財政部長慕克吉（Pranab Mukherjee）曾經告訴議會，印度應該“自愿”放棄英國的援助。他說，從印度發展全面投入來看，英國這點兒錢“像花生”一樣微不足道。

該篇報道還說，被泄漏的一份文件顯示，印度外交部長拉奧（Nirumpama Rao）也提議，從2011年4月起不要繼續接受英國的援助了，因為這等于凸現印度的貧窮、是“負面宣傳”。

如此言論，豈不是往烈火上扔干柴、給傷口上撒鹽！

“不給錢會死人”

曾幾何時，印度是名副其實的發展中國家，英國政府很容易說服選民接受向印度提供援助的政策。但現在，印度是閃閃發亮的新興經濟體系，搞過核試驗、有太空項目、億萬富翁比英國多（福布斯數字）、甚至還向更窮的國家提供外援。

而英國的經濟狀況卻是如履薄冰。在這種局面下，純粹的“利他主義”政策當然就更難推銷出去了。

在“問答時間”中，一名觀眾直截了當地說，“印度能花好幾十億從法國買戰機，為什么還要我們援助？”另外一名女觀眾則說，“我們幫他們、誰來幫我們？”

但是，問題并不這么簡單，全世界貧窮人口當中三分之一仍然住在印度。就在上個月，印度總理還曾經說，42%的兒童營養不良是“國家的恥辱”。

英國發展部副部長鄧肯在“問答時間”中情緒激動地指出，切斷英國向印度的援助金，“成千上萬、甚至上百萬本來可以活下去的人可能就會死掉。”

吃人的嘴短？

外援，唯一的合法目的是幫助受援國脫貧、為當地人造福。但是，去年英國國際發展事務大臣米歇爾隨從卡梅倫訪問印度時，確實也曾含蓄地將維持向印度提供援助的戰略目的與促進雙方的貿易來往掛鉤。他說，“（英印）關系是一個必須全面考慮的關系。”

錢，花在了包括印度人都照顧不到的印度窮人身上，毫無疑問，這會給英國人帶來一點點道義上的滿足感；但是，從戰機競標來看，印度人說了，唯一的考慮依據是成本。再加上許多印度人根本不知道英國還給外援這回事，暗地里希望援助款能給英國買來幾多軟實力和影響的人，當頭被澆了一大瓢冷水。

如果援助不能帶來任何收益，還應該援助嗎？沒有前提條件、純粹的利他性援助存在嗎？被援助的一方，吃了人家的是否一定要嘴短？

英國現有的對印度援助項目到2015年結束。卡梅倫首相的發言人本周表示，英國將兌現承諾。

那以后，你有水晶球嗎？

（蘇平，2012年2月7日，倫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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