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人民日報》報道,與去年相比,今年高考報名人數直線下降65萬,平均錄取率將提高近7個百分點。對于高考考生來說,今年的錄取之路似乎比往年更寬闊;而對于教育主管部門和高校來說,如何應對這個數字背后帶來的變化,也許才是當前應該認真思索的。
主持人:任姍姍(本報編輯)
觀察家:袁新文(本報記者)
熊丙奇(21世紀教育研究院副院長)
一年驟減65萬考生
每種原因都值得研究
任姍姍:據教育部公布的數據,今年全國高考報名人數為957萬,比2009年的考生數減少65萬。作為繼去年之后的第二年人數下降,今年的957萬,是自2007年全國高考人數突破千萬大關之后,首次跌破千萬。
教育部考試中心主任戴家干曾透露,從已公布報考人數的27個省(區、市)來看,除四川、甘肅、西藏三省區的考生數量高于2009年之外,其余省份均呈下降趨勢。
很多人困惑:高考人數驟減,這背后究竟隱藏著什么原因?
袁新文:高考報名人數減少,最主要原因是我國按毛入學率計算的適齡入學人口數量在逐年下降。根據國家統計局年報,2008年、2009年和2010年,應屆高中畢業生人數分別為849萬、834萬、803萬,適齡升學人口的不斷下降已成趨勢。
義務教育階段之后的學生分流則是另一原因。我國中職招生規模近3年突破800萬,這意味著初中階段之后,有近40%的學生進入中職,而在3年之后,這些人參加高考的比例則遠遠低于普通高中。較早的學生分流,也影響到了高考報名人數。
同時,在一些欠發達地區還出現了一種不容忽視的現象,就是初中生輟學去打工。與過去相比,這個比例正在增多。當前高校就業形勢嚴峻,直接影響到一些家庭的選擇。比如在四川、重慶、云南等部分地區甚至出現“新讀書無用論”。
此外,在另一些大中城市有些學校出現了留學“空巢班”。保守估計,有的重點學校高三畢業班的出國率已經超過10%,并且還有增加的趨勢。
熊丙奇:另一類原因也不容忽視,那就是日益龐大的棄考群體。
去年教育部公布,834萬應屆高中畢業生有84萬棄考,一時引發熱議。今年,教育部并未發布棄考生的數量,不過可以進行推算。今年考生數少了65萬,而應屆畢業生數,今年的803萬比去年834萬減少31萬,兩者相差34萬。這34萬意味著什么?我認為有兩種解釋,一是棄考人數增加,二是復讀生人數減少。
任姍姍:如二位所說,多種因素共同促成了高考報名人數的下降,而似乎每一種原因的背后,又都負載著社會心理、體制機制等很多深層次的問題,值得深思。比如,“棄考”現象、“空巢”現象等。
熊丙奇:去年84萬人棄考,有人認為這很正常,反映了人才模式的多元化,學生成才有了更多元的選擇。不過,如果分析棄考群體的構成,可能會有一些更深刻的反思。
在北京、上海等發達城市,有些家庭放棄國內高考,轉而追捧境外高考,這不得不讓人反思我國高等教育的國際競爭力。顯然,我們與國外一流大學的差距不是在縮小,相反是在拉大。
輟學打工人群的增加,被很多人歸為“新讀書無用論”的抬頭。這從另一方面也說明,現階段普通家庭對教育的投入和回報并未構成相對合理的互動。
袁新文:高考報名人數下降備受關注的同時,也有些局部因素或次要原因被人為放大。比如,還有人認為,治理公辦學校復讀班和“新課改”的實施,直接導致了復讀生的減少,進而削減了高考報名人數。
實際上,復讀生在高考總人數的比例并不很大。隨著這些年高考錄取率的提高,復讀生并未有明顯的增加。此外,“新課改”不足以阻止考生復讀的意愿,拿出一年的時間強化“新課改”教材并非難事,畢竟“新課改”與過去的教學體系和內容是有很大關聯的。所以,這些都不是決定性的因素。
不能再走規模擴張老路
是危機,也是變革轉機
任姍姍:高考人數下降,更多人表現出對未來高等教育的憂慮。比如,根據山東省教育廳的預測,到2013年,山東考生總量將由2008年的80萬下降到40萬左右。山東2009年的招生計劃是52萬人,即便是招生計劃不增長,過兩年也可能面臨無生可招的窘境。同時,北京2010年高考報名人數是8萬,比去年下降了20%。這只是危言聳聽,還是真的面臨生源危機?
熊丙奇:不妨來測算一下,根據人口統計數據,到2020年,我國18—22歲年齡段的人口總數為8920萬,比目前的12438萬將減少3518萬。按照《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到2020年,高等教育毛入學率要達到40%,具有高等教育文化程度的人數比2009年翻一番。而根據我國教育事業發展統計公報,2008年我國高等教育在校生人數已達到2907萬。以此推算,從2009年到2020年12年間,我國高等教育預計增加規模611萬,也就是每年增加50萬。做到這一點,只需近幾年招生規模增加50萬,之后持續保持這一招生規模即可。可以預見,未來10年,很多學校將不再擴招,甚至減招,有一些高校可能面臨破產困境。從某種意義上說,生源危機的提法,應該是成立的。
袁新文:生源危機最先沖擊的將是高職、獨立學院和一部分地方本科院校。目前,一些高職院校的招生計劃完成率大概在80%—90%左右,報到率有些不及70%。現在的獨立學院年招收規模大于5000人的,在未來10年,維持這樣的規模將非常不易,一些規模小的學校生源可能嚴重不足。而這,將會引發高校之間的重新“洗牌”。
所以我們的高校不能一味依靠規模擴張來發展,而需要通過注重和提高教育質量,走內涵發展的道路。比如說,應該引入學生淘汰機制,即引入“貨真價實”的學分制。這是提高教育質量的必然選擇。同時,還要有靈活的管理機制,將選擇專業的自主權還給學生。這才是未來高校的出路。
任姍姍:生源下降,高教結構必然要進行調整。這對社會資本來說意味著什么?
袁新文:高教結構調整對于社會資本的介入,也是機會。部分高職、獨立學院,由于背負債務,對資本的需求更加迫切,這就為社會資本介入提供了契機。而社會資本進入高校,對一些高校來說是一種新的發展機遇,將使這些高校辦學更嚴格,管理更規范。
任姍姍:看來,高考生源的下降,對于高等教育而言,既是一種危機,也可能成為一種變革的轉機。也許,由危轉機,將成為我國高等教育日益成熟的“拐點”。
熊丙奇:是的,我期望生源人數的下降,能夠成為中國高等教育改革的契機。比如,通過它,促進高校生源多元化,成為最現實的推動高考公平的路徑。再比如,建立自由轉學的制度,允許學生在不同高校之間自由轉學。同時,賦予高校充分的辦學自主權。
現在,是到了著手做這些改革的時刻了。(袁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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