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國慶節的時候，陸續收到同學的短信和電話：“慶祝我們成功來法一周年！”想想一年前的今天，正是我們幾個初到法國的日子，彼情彼景，仍歷歷在目。至今一年有余，大家雖已各自東西，但想到其中的坎坷曲折和我們的精誠合作，仍是不乏感慨。

留學選擇

我們那一期的法語培訓班有二個，是留學中介與外語學院合辦的，每個班都分別有近30個人。盡管大家年齡、學歷和人生經歷各不相同，但共同的選擇使大家走到了一起，并共同經歷了一段難忘的時光。雖然出國目的各有不同，但在留學國家和留學中介的選擇上面倒大同小異。因為當時在接受留學的國家中，法國是經濟擔保最少、出國費用最低的一個國家，外國留學生可以跟本國學生一樣享受各種福利待遇。我個人本來想自助留學的，但后來發現操作起來很費時間，什么都要靠自己一點一滴去打聽、摸索，不如找中介來得快些。當時在廣州、深圳的留學中介倒有好幾家，但打聽來打聽去卻只有一家做法國留學比較成功，聽說其與法國某著名大學關系密切。這家中介循例打的是政府部門的招牌，其法定代表人也是政府部門的官員。更重要的是我們聽說一些人確實是從這家中介辦成去了法國，有例為證。

2200美元

我們所有戲劇化故事的起源，應該歸結于那2200美元的境外服務費。正如我們所簽的留學服務協議所述：除了交15000元的中介服務費和近1萬元的法語培訓費外，如果簽證成功還需另交2200美元的境外服務費。據說這筆美金是給法國當地的一個什么中法文化交流協會，以資安排接機、注冊、住房等手續，其實真正操作的還是中國人。盡管我們在簽合同時對該條款頗有微議，卻也奈何不得。

事情起因于后來的簽證過程中。在我們前一批辦理簽證的學生中，有一個人唯恐材料不夠全面，把所交各種費用的收據都帶上了。碰巧那天簽證官審查仔細，竟然看到了那2200美金的單子，問是怎么回事？那可愛的同學連比帶劃，終于讓老外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們一聽大為光火:法國為中國學生留學提供各種便利，有人竟然借機大發其財。他們認定2200美金屬不正當費用，要求退還給我們，否則不予辦理簽證，還將此事上報給了駐北京的大使館。盡管國內中介和境外服務的代表對此費用做了萬般解釋，但是錢最終還是退還到我們每個人手上。

接下來的簽證面試完后，我們班共有15人順利通過簽證。這時，中介那邊又開始勸說我們這15人再簽一份境外服務合同，繼續交2200美元以取得所謂的后續服務。他們采取各個擊破的辦法，一個一個去勸說。當然，他們確實有兩個最讓人心動的王牌：一是機票，一是住房。他們能訂到團體機票，而我們打聽了許多航空公司都說沒有10人以上的團體票，只有一些零散票位。另一方面，如果我們不交境外服務費，就不能入住學生公寓，就是說去了以后沒地方住。至于其他接機、辦理注冊、居住等有關手續倒在其次，怕只怕大家買不到團體票要分散走，而且到了之后無人接應，諸多困難。畢竟初次出國，人生地不熟，語言又不通，困難重重，弄不好真的露宿街頭怎么辦？經過好幾次的開會討論，最后有10個人決定不交境外服務費，愿意共同想辦法一起走。另外5個同學在父母的堅持下交錢并簽了合同，但他們都答應繼續配合我們，為我們提供信息。

我們的10人小分隊就這樣誕生了，正好5男5女。人員確定以后，我們開始分工負責，尋找一切可能的途徑打聽機票，后來終于在一位家長的幫助下，訂到了10月1日從香港直飛巴黎的機票。

被拒入公寓

第二天一早飛到了巴黎機場，有一位事先聯系好的學姐來接機并給我們領路。她帶我們從機場趕到火車站，并代我們買好去學校城市的火車票，一直送我們上了車。這讓我們省去不少周轉時間。一個半小時后，高速列車把我們送到了目的地城市，我們首先去學校辦好注冊手續；因為這一天是學校給我們的最后注冊期限，說是過期不候。注冊完以后，我們一行10人肩背手提、磕磕絆絆來到國際學生公寓。但是還沒交涉幾句，就被拒絕了，盡管我們有房間預訂證明，但還是不準我們入住。這時有個中國人出來，正是那個只聞其名、未見其人的什么文化交流協會的代表，他力勸我們說：只要交了2200美金，什么都好辦。人都已經到了這里了，他還念念不忘那2200美金，我們于是沒理他，掉頭就走了。不管怎么樣，我們已經到達目的地，面臨的困難只會越來越少，而且住房問題早在我們的意料之中，我們之前已做了最壞的打算：萬一沒地方住就是睡街頭也要扛過去。我們一邊在街上走，一邊向行人打聽哪里有最便宜的旅店。當時每人至少帶有3件行李，我們一行10人大包小袋地走在城市街頭，蔚為壯觀，頗為引人注目。只是我們當時速成所學的法語根本派不上用場，好在有幾個人的英語很好，其中一個還是英語專業的，一路上都是他們幾個用英語跟人家交談。

警車相送

正當我們在街頭徘徊問詢之際，一個60歲模樣、身寬體胖的法國老頭從自行車上下來，主動問我們是否需要幫助。我們正奇怪怎么走了老半天一直見不到警察，現在可好，總算有人理我們了。我們把大致情況給他講了，他說：我一定要幫你們。根據他自己的介紹，我們才知道:他其實是美國人，但一直在這里一個高等商校教書，而且我們大學的校長他也認識。在我們說話的當兒，正好有一輛警車停在旁邊，看樣子在等紅綠燈。那老頭趕緊走過去，跟警察交談了一會兒，然后招呼我們把行李都搬上車去，說是先去他學校再說。我們行李太多，警車走了兩趟才把我們連人帶行李送到老頭所在的高等商校。大伙兒頗覺有趣：剛到法國就有警車相送！這后來成了我們的一個典故。我們在樓下一邊吃東西一邊等候，老頭在他自己的辦公室給一些人打電話了解情況。后來那個中國老師又來了，聽說此人是當地警察部門的兼職翻譯，受有關部門所邀前來協調處理我們的事情。他跟老頭見面后說了一大堆話，然后又旁敲側擊地向我們暗示他在當地的威望和關系勢力。但事已至此，雙方的關系已經對立起來了，誰也沒有回旋的余地。何況我們已經爭取到了外援，信心更多一層。當務之急是要找個地方先住下來，老頭打電話叫來三輛出租車，直送我們到青年旅館。在那里，我們預訂了一個星期的房間，因為連住一個星期以上可以優惠。至此，我們都松了一口氣，不管怎么樣至少可以把行李放下來，而且有地方睡覺了。

入住公寓

以后的幾天，我們在老頭的指引下分別找了語言學校的校長和學生公寓的負責人，經數次交涉，他們答應等最后一批外國學生到達之后，如有多余的房間就給我們住。誰知接下來三四天都沒有進一步的消息，大家等得有點急了，于是又開會商量是不是要找一家中介來幫我們找房子。但當時有一半人持反對意見，最后決定再多等一天，如果第二天還沒有消息，大家就分頭行動，各自解決。幸運的是，第二天去上課的時候，我們被告知說有房間了，只需去總臺拿了鑰匙就可以搬……

后記

現在看來這也許沒什么，但當時我們對國外情況一無所知，完全摸不著邊，一直是走一步看一步。最難能可貴的是：我們雖然沒有什么領頭人，但從人員確定的那一天起，就共同抱定精誠團結、勇往無懼的精神，不管面臨什么樣的困難，一直都是同舟共濟、互相幫助，從來沒有分開過。直到一年的語言學習結束以后，大家才各奔東西。

文/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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