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三位好朋友陸續從大陸到美國工作，他們常常通過電子郵件(E-MAIL)就一些有趣的話題聊天，交換各自的看法。我們經過協商，把他們所聊的內容發表出來，希望能有助于讀者更深入地了解美國。

斯韌、大林：

二位好！剛才我打電話問了我校研究生院。果然我們學校也收到美國教育考試中心(ETS)關于中國大陸考生成績的信。我仔細讀了一下，覺得教育考試中心的指控只限于大陸某些備考學校“未經許可”用了“有版權限制的研究生紀錄考試(GRE)和托福考試的材料”。但對這種個別現象推而廣之，寫出這樣一封泛指所有大陸考生的信，是極不負責任的。在美國這樣一個動輒起訴的國家，如果換了任何一件其他事，發出這樣信的單位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其實，華人團體或個人照樣可以告它們，至少可以抗議，要求ETS收回這封信。1994年，哥倫比亞廣播公司(CBS)在一則新聞中散布了誣蔑華人的語言。大陸學人組織了長達一年的抗議，最后迫使哥廣公司不得不公開道歉。

這幾天想了很多。我覺得從中美對教育及考試的看法分歧入手來談談，也許對我們理解考試中心的這種強烈反彈有一定幫助。

美國的教育制度開始從根本上是承襲歐洲傳統式教育，從這點看與我國以前的傳統教育有許多相同之處。比如，重視古典文獻閱讀和理解，重視寫作，重視背誦等等。到了20世紀初，隨著人文科學的發展，一大批進步的教育家做了許多試驗，也提出了許多新的思想和做法。其中較突出的是約翰-杜威。杜威提出兒童應當“寓學于做”，講得俗一點就是在“干中學”。這種理論在當時無疑是一場革命，使美國的教育制度產生了根本性的變化。其實當時我國也受到影響，陶行知先生的小莊師范就是倡導這種理論的。1958年，蘇聯衛星上天給美國人刺激很大，于是又有一些人在檢討說杜威教育理論使美國的教育水平下降。并因此展開了一場究竟是內容重要還是過程重要的大討論。當然，后來達成的共識似乎是過程比內容重要。不是有一句著名的口頭禪嗎--“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關于這一點，我本人的感受就很深。當年到美國，一上課就發現老師講課毫無章法，東一榔頭西一棒子，讓人無從記筆記。后來發現，這里上課的概念跟我們國內不同。在這里每學期一開學，教師必須先把教學大綱發給學生，學生的任務是在課下按期完成課本閱讀和輔助閱讀，上課不是來聽老師復述內容，而是來討論的。這里的教育工作者認為，內容在字典里，在百科全書里，在各種書籍里，教育的任務是教學生如何找到這些內容，而不是內容本身。另外從小學到大學，從來不提倡搞考試練習，認為那不是教育，是投機取巧。美國雖然沒有高考，但大學招生要參考兩種能力考試成績，分別叫“教育能力測試”(SAT)和“美國學院測試”(ACT)。在我的印象中是大多數美國孩子只考一次，最多兩次。我同一些美國家長交換過意見，他們認為考試應當是檢測一個人的真實能力。通過考試練習得來的成績，不真實。即使靠這樣得來的成績，上了好學校，也是勉為其難。有一所中學為了幫學生考好這種能力考試，做了幾次模擬，便馬上被指控為作弊。所以，這次美國教育考試中心的強烈反應也許跟這種傳統觀念有一定的關系。

當然，決不是說美國就沒有提供考試練習的材料和班級。實際上各大學都有GRE，GMAT的復習班。但這些班主要是涉及一些常識，如頭天晚上要睡好覺等等。不像“新東方”那樣搞“實戰演習”。另外，以考試中心為主出版的各種考試練習也名目繁多。說到這兒，我突然覺得他們該不會是由于沒有在中國賺到考試練習的錢，借此發難吧？

祝好！

(若原)《環球時報》(2001年03月27日第十二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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